早在收到淩舟則來信時,沈悅然就起了下江南的心思。後來又收到哥哥送來的軍中有一副将莫名失蹤的消息,而那個副将之前曾跟随外公多次征戰,外公也提起過要把人再帶過去,隻是遲遲未執行罷了。
如今,那位副将失了消息,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半月前的江南府。
而此時,六皇子正在江南府赈災。
是巧合?還是那副将本就是六皇子的人?
沈悅然捏着來信拿不定主意,想親自走一趟江南,卻怕沒有理由。而後又想起剛才淩舟則的信,不如拿他當個借口,也算是他有點作用。
找到了理由,她忙喊來白芷收拾行李,又喊來管家交付好府中大小事務,關府門,不再迎客。
待一切準備就緒,她帶着白芷、白薇和雲若兩姐妹,趁着夜色從後門偷偷出了攝政王府,一路向南,不曾改道。
臨近江南府城,沈悅然見天色尚早,便想着先歇息一番,等太陽落山前進城也不過時。
因此雲若把馬車趕到路旁,緊挨着旁邊的林子,然後一行人或倚着樹,或坐在車沿上,或蹲在石塊上稍作休息。
待休息得差不多,白芷便招呼着衆姐妹起身繼續趕路。她掀簾進了車廂跟小姐說了一聲,然後便出來讓白薇代替雲若趕馬車。
剛走上正路,從另一邊的林子裡突然竄出十幾個帶着黑面巾的人來,個個手持寬刀,一排排交錯着擋在馬車面前。
白薇見此立刻勒住缰繩,那馬突然受力,前蹄揚起嘶鳴一聲,還是雲若上前幫忙才讓它安靜下來。隻是剛才的動靜使得馬車晃蕩,待在車廂裡不知情形的沈悅然因此被晃了個正着,一下子背倒在車廂上,又一下子往前撲棱,差點飛出車廂去。
好在她及時雙手撐住了兩邊車廂,雙腿一跪降低重心穩住了身子,待馬平靜下來後小心翼翼地蹲着坐回原位。
白芷進來看她的時候她早已坐得端正,輕輕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又張嘴無聲地問着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是劫匪,突然從另一邊竄出來的,驚了馬,好在雲若及時鎮住了。”白芷進了來,湊近了沈悅然的耳邊才悄聲道。
沈悅然卷起一點車簾向外面看過去,隻見側前方站了幾排,一個個以黑面巾蒙面,身上倒是花紅柳綠的各樣都有,隻是每人都有一件相同的獸皮圍在腰間,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身份。
“對面有多少人?”沈悅然問道。
“大概二十來個。”白芷答道。
這邊所見再加上另一邊的,的确是有二十來個人。沈悅然心裡盤算了一下,放下簾子轉身向白芷問道:“可知他們劫财劫色?可是有領頭人?”
“并沒有見到領頭的,自他們一出現就列開站在那,也沒個出聲的,不知道是劫财還是劫色。”
沈悅然點點頭,帶着白芷走下馬車,正打算開口詢問,卻聽見一旁的林子裡忽然傳出一道聲音——
“呦,小美人。”
然後看見一壯實大漢三步兩步從旁邊蹦了出來,捋着兩鬓的絡腮胡上上下下把沈悅然打量了一番,然後湊上前來笑眯眯道:“小美人,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見那人靠近,雲若和雲禾二人擋在沈悅然前面把人隔開,白芷和白薇也站在兩側把她保護起來,四人皆怒目瞪着眼前明顯不懷好意的人。見他再進一步,雲若抽出佩劍橫在身前,做好了随時動手的準備。
“哎,小姑娘家家的,總是想着動武可不好。”
絡腮胡大漢兩指捏着劍刃往前一推,見推不動,又往下一壓,直到雲若握着劍往前一橫,大漢才迅速收回手往後撤了一步。
見人後退,雲若把劍收回幾寸,仍然橫在身前擋着面前的登徒子。
沈悅然自面前那人出現開始就一直在觀察他,他一出現,前面幾排黑衣人瞬間放松了下來,不再是挺直腰闆裝作嚴肅有秩序的樣子,每人的眼神變得飄忽猥瑣,脊背也塌下來,垂着手塌着肩,明顯是混混般做派。又結合着地方,如不出她所料,眼前這些人定是奇雲寨上的山匪了。
而這個出言調戲的腮胡大漢,估摸着就是奇雲寨的大當家——齊連賀。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情形和周圍的地勢,盤算着她們要如何才能安全擺脫這些人。
在此時,白芷倒是先出了聲。
“不知這位大爺攔下我們姐妹幾個是為了什麼,若是為了錢财,我們姐妹也隻有一些盤纏,若大爺不嫌棄,可以分給大爺一些,還望大爺能讓個路,讓我們姐妹幾個好快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