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擒着冷意把韶思南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沒有說一句話,又把目光移了回來。
“韶姑娘救了臣妾,臣妾想着跟王爺商議一下,該如何報答韶姑娘。”
“既然是救命之恩,我們當然不能輕了去。報答之禮可稍後再交予姑娘,可是這飽腹之欲可得及時滿足,要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韶姑娘又得淪落到領救濟糧的地步。”
此話一出,除了淩舟則和韶思南主仆二人,其他人都是一臉茫然未懂。沈悅然雖不知道他話中的陰陽從何而來,但她與韶思南交好,不願意兩人剛認識就生了龌龊,有意替人解釋一番。可剛一開口,已經有人領意謝了恩。
“那小女子就先謝過王爺了。”韶思南鞠躬行禮道。
沈悅然看着這倆人打着啞謎,疑惑地向淩舟則歪頭詢問,可隻得了個淡淡地微笑。
早在視察那日晚間,淩舟則就已經派人去調查粥棚裡出言譏諷的人的身份。
等看到侍衛呈上來的信息的時候他的确驚訝了一下,那人竟然是武林中久負盛名的淩霜派掌門人的小女兒韶思南。
聽聞淩霜派掌門人韶聞霜本就偏愛小女兒,再加上此女天賦極高,又一腔俠門義氣,與江湖中各門各派的青年弟子都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因此早早就定了她的下一任掌門之位。卻不想韶思南并不想被束縛在門派中,逮着了機會就往外跑,一路喬裝打扮,見識不同的風土人情,結識不一樣的她認為的趣人。
既然已經知曉韶思南的身份,又因着此後淩舟則并未再見到她,而且那兩人除了那日的陰陽怪氣也并沒有其他的動作,所以他并沒有把這兩人放在心上。卻不曾想這沒過幾日,這位俠女就路見不平救了他的王妃,而且看兩人的相處,似乎關系還不錯。
莫不是王妃也是她認定的趣人。
他雖懷疑不過短短半日就能讓兩個素昧平生的人相談甚歡、動作親昵,甚至對其不曾有過避諱,但到底是女子之間的事,他一個外男不好說些什麼,即使他是其中一人的相公。
想到此更令他可氣,他這個“相公”的名頭似乎是敲定了是名存實亡。
感受到身邊突然湧起一股怨氣,沈悅然悄悄遠離了幾分,殊不知她這動作一出來,那怨氣越發濃重了。
沈悅然:“……”
見時間越拖越晚,沈悅然收起表情一臉嚴肅地朝着淩舟則問道:“王爺在城内管理疫症一事,可有需要臣妾幫忙的?”
“的确有幾件事需要王妃去做。”
淩舟則說完便走上前來,不等她有動作就彎腰靠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尾還不忘囑咐“天色太晚,及早回去歇息,此事無需太過着急”。
感受到耳邊傳過來的熱氣,沈悅然又一次紅了耳廓,連帶着臉也變得漲紅,熱氣騰騰的绯氣從腮上不斷冒出,她斜眼瞪了淩舟則一眼,自以為還算有些氣勢,殊不知在另一個人看來,帶着嬌嗔的注視更是助長了某人的氣焰。
隻是此時的确太晚了,淩舟則不忍她一路奔波之後還要熬個大夜,因此催促着幾人趕緊出城,其他事等休息足了再說也不遲。
等再見不到沈悅然的身影,淩舟則才收回遠望的目光,閉上眼睛假寐片刻,再睜眼,眼底是一片淩厲。
回到客棧的幾人已是筋疲力竭,無暇再商議事情,隻早早地拖着疲憊的身軀各自回了房間,門一關,連蠟燭也不曾點亮,不消片刻便回歸寂靜,衆人早已歪倒在床上,一阖眼就進了夢鄉。
第二天天大亮,沈悅然才在白芷的呼喚聲中撐開墜下去的眼皮,迷迷糊糊地反應了許久才意識到此時她所在的地方。等吃飯時與其他人碰了面,飯後迅速商定了今日的計劃,而後一行人兵分兩路,前後腳出了客棧。
沈悅然走進江南府府衙時,更好碰見了江成渝跟在六皇子身後谄媚進言,和成恪槐一起堆着滿臉的笑圍在李恒益身邊,時不時放聲大笑。
“各位大人可真是好心情。”
突然插進來的一句話打斷了江成渝的奉承,他不耐煩地甩着袖子,企圖喝退不看眼色的來人,一轉身,見走過來的人是攝政王妃,自己先撐不住借着轉身的力道順勢跪了下來,“參見王妃。”
“攝政王妃,好久不見。”
李恒益笑眯眯地說完這句話,揮手屏退了跟在他身邊的一群人。等人全部走了個幹淨,他伸手捋過手邊的花,拽下一朵開得正豔的往前遞過來,道:“攝政王妃可是來找攝政王的?可真是不巧了,王爺此時恐怕顧不上王妃,因為他此時也是自身難保了。”
沈悅然看着湊過來的語氣輕佻的人,忍無可忍之下一巴掌呼了過去,“李恒益,清遠府内不隻有攝政王,更多的是你李家的百姓。”
突然被甩了一巴掌的人懵了一瞬,而後他摸着被打的臉癡癡地笑起來,“那又如何。”
而此時沈悅然身後也突然出現一道聲音與之相疊,“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