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與惜有個比她大六歲的哥哥,叫岑與知,和陳既言同歲。
岑與知和陳既言關系很好,但性子卻大相徑庭。陳既言相對冷情散漫,隻在親近的人面前才會偶爾露出溫柔或者惡劣的一面。而岑與知則更熱鬧些,臭屁傲嬌自戀這幾個詞,差不多就是對他最準确的形容。
岑與惜今年上三年級,和陳既言他們在同一所學校,但下學時間并不同,所以每天她先下學後,就會在校門口那裡等着他們,等他們來了再一起回家。
今天岑與惜就是照例在等他們放學的。但是中途遇上了楊向澤,還問她要不要一起玩卡片,岑與惜同意了,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
之所以後面隻遇到了陳既言,是因為岑與知今天要上輪滑社團,放學時間比正常學生晚半個小時。
這會兒已經過了半天時間,去學校接岑與知正是時候。
岑與惜一隻手被陳既言拉着,另一隻手裡抱着可樂,時不時歪頭吸一口,悠哉悠哉地走着,瞧着惬意得不行。
兩個人穿過一條十字路口,向東走了100多米,很快就看見了學校大門的影子。
學校門口還站着零星幾個家長在等着接孩子,岑與惜吸完最後一口可樂,正要跟陳既言說話,突然餘光看見一個人,瞬間兩眼睜大,條件反射地“噌”一下就躲在了陳既言身後。
但躲晚了,那邊的老人已經看見了她,短暫愣了一瞬,很快叉起腰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個不聽話的妮子,從哪來的錢買的可樂?是不是偷花錢了!”老人罵罵咧咧的,一雙眼睛箭似的直逮着岑與惜。
她正是岑與惜的奶奶。
岑奶奶看着躲在陳既言身後的岑與惜,再看看她手裡的可樂杯子,氣得伸出手就要去抓她。她瞪着眼睛,嘴裡還生氣地罵着:“你還躲你還躲,你能躲到哪兒去?天天不聽話偷花錢,看我不收拾你!”
岑與惜看着那朝着自己伸過來的大手,吓得”啊”了一聲就開始圍着陳既言逃着轉圈,眼淚瞬間就擠滿了眼眶。
她又慌又怕,慌亂結巴着解釋:“不是我買的,不是我買的,是、是哥哥請我喝的!”
岑奶奶不但不信,反而還更生氣,“胡說!還敢撒謊!我扯你的嘴!”
“等等!”
關鍵時刻,陳既言大喊了一聲,清冷的聲音帶着不容忽視的力量。他把渾身打哆嗦仍在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的岑與惜抓住,一把護在身後,并用身軀牢牢擋住了想要打過來的岑奶奶,這才終于結束了這混亂的場面。
陳既言面色發冷,沉默地看着眼前滿是怒容的老人,黑沉的瞳孔裡蓄着警惕和不滿,直看得岑奶奶冷靜下來,這才冷聲開口:
“小惜沒撒謊,可樂就是我給她買的,她沒有偷花錢。”
少年堅定又踏實地立在岑與惜身前,身形颀長勁痩,堅實可靠的背影牢牢印在了岑與惜的眼底,女孩突地就有了些底氣。
她用力點了點頭,強壓着心裡對奶奶的懼怕,從陳既言身後探出頭為自己再次辯駁:“我真的沒有偷花錢,是既言哥哥請我的。”
她已經在努力着不要那麼害怕了,但還是忍不住緊緊攥着陳既言的袖子,像抓着自己的救星。
陳既言低眸看下去,就見岑與惜的兩隻大眼睛裡含着淚珠滿是恐慌,正躲在他身後戰戰兢兢。
他的眼眸倏地沉了下來,周身氣壓更低,側走一步将她護得更牢,然後擡頭直視着岑奶奶。
岑奶奶見這樣,雖說不追着岑與惜打了,但還是狠狠瞪了岑與惜一眼,“你不說喝人家能給你買?還嘴硬。”
接着,又看向陳既言,擺出些長輩的架子語重心長道:“小言啊,你可不能總這樣護着她的臭毛病,要不以後她更學壞了。”
岑與惜一聽,眼睫毛一顫,又是一簇淚撲簌簌掉了下來。她抽泣着擡頭看向陳既言,努力給自己辯解:“哥、哥哥,我、我不學壞。”
“還頂嘴!”岑奶奶又想罵,再次被陳既言攔住。
陳既言其實也還小,有些應付不了這樣刻薄的大人,更何況這樣的岑奶奶讓陳既言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在陳家時,那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面目猙獰陰陽怪氣的陳家人,于是心裡更加反感厭惡。
那些陳家人也是無異乎這樣,各種貶低諷刺當時幼小的他,但當有其他人為他說話時,就會又擺出一副為他好的姿态。好像他是好人,仗義執言的反倒成了壞人。
虛僞至極的嘴臉簡直令人作嘔。
但眼前的人到底是岑與惜的奶奶,陳既言垂眼,沒有表現出來這些情緒,隻完全地把岑與惜護在身後,安撫性地握握她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表示自己會一直相信她。
接着,他看向岑奶奶,不大的聲音卻铿锵有力,“奶奶,喝可樂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就是比較貪嘴的。再說了,我看着惜惜長大,我了解她的,她不會學壞的。”
陳既言的眉目尚還稚嫩,但堅定的眼神裡卻滿是對岑與惜的袒護和信任,相比之下,反倒他更像是岑與惜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