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随着街道裡隐約響起幾聲汽車啟動的聲音,各戶人家裡也慢慢出現起床收拾的動靜。
岑與惜還在夢裡和周公痛快暢談着,就被進入她房間的餘清然輕輕的推醒了。
“惜惜,醒醒?”餘清然輕柔道。
岑與惜從嗓子眼裡溢出幾聲黏糊的咕哝,她慢騰騰地揉了揉眼睛,艱難着強撐開眼皮,看着眼前的模糊人影。
她還有些懵着:“……媽媽?”
餘清然“嗯”一聲,然後把沾在岑與惜臉側的幾根碎發輕輕撥到耳後,湊到她眼前,輕聲道:“惜惜,你還記得嗎?哥哥今天要去隔壁市裡參加輪滑比賽,爸爸媽媽等會兒要去送哥哥。”
岑與惜還睡眼惺忪着,聞言找回了些昨晚的記憶。
昨天晚上,餘清然已經跟岑與惜說了要送岑與知去鄰市比賽的事。
岑與知從小就開始學輪滑,也參加過很多次比賽,這次的比賽比以往的規格都要更宏大,因此,岑森和餘清然決定親自去送他比賽。
岑與惜早就知道餘清然和岑森要陪着岑與知去比賽的,當時岑森還問了她要不要一起跟着去。
如果岑與惜不去的話,家裡會隻剩下岑與惜和岑奶奶兩個人。而岑與惜是不願意和岑奶奶單獨在家的。但那天當岑森問她的時候,岑與惜還是給拒絕了。
看岑與知比賽這種刺激的事情,岑與惜當然是很願意去的,可岑與知比賽的時間是在周六,而周六岑與惜是有舞蹈課的。岑與惜既不舍得自己的舞蹈課,又想要跟着他們一起去,糾結了好久,最後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舞蹈課。
餘清然他們臨行之前怕岑與惜又改變了主意,還是決定再來問她一次:“惜惜,你确定不跟着爸爸媽媽一起去嗎?”
岑與惜“唔”了一聲,還是搖搖頭,聲音裡還有些沒睡醒的糯意,“我不去了。我想上舞蹈課。”
她擡起頭輕輕抱了餘清然一下,軟聲道:“媽媽你們陪着哥哥去比賽吧,我在家裡會乖乖聽奶奶的話的。媽媽路上注意安全,我愛你們。”
聽見這樣軟糯真摯的話語,餘清然頓時心都軟成了一片,她側頭輕輕親了親岑與惜的臉蛋,柔聲道:“好,爸爸媽媽也愛你。”
車輛引擎發動的聲音在街道裡響起,很快,在最後一聲鳴笛聲後漸漸遠了聲息。
岑與惜努力聽着外面的動靜,在确認他們已經徹底離開後,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角。
其實她真的很想也跟着去的。
岑與惜吸了吸鼻子,蒙頭趴在被子裡。隔着厚厚的被子,兩聲輕微的抽噎從裡面傳出來,慢慢地,也沒了聲響。
眼角挂着淚珠,岑與惜緊緊皺着眉毛,又慢慢睡去了。
-
直到牆上挂鐘的時針到了“9”那裡,岑與惜才揉着惺忪的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剛起來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坐在床上愣神了很久,才想起來淩晨的事情。
于是很快意識到一個事實:現在家裡隻有她和奶奶。
想到這個,岑與惜漂亮的臉蛋慢慢皺在了一起。雖然當時決定和奶奶一起留在家裡的時候,岑與惜很果斷,但這會兒真的隻剩下她們兩個人了,岑與惜的心裡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害怕。
自從那次餘清然說岑奶奶已經認錯并且願意接送岑與惜上下課後,岑與惜心裡就不那麼怨怼岑奶奶了。
好幾次上舞蹈課的途中,岑與惜坐在岑奶奶的自行車後座上,都會忍不住期待地嘗試去和岑奶奶分享她近期的一些好玩的事情。
可每次她興高采烈地分享完後,通常得到的就隻有一聲冷冰冰的“嗯”,甚至有時候,還不等岑與惜講完,岑奶奶就會直接打斷她,讓她安靜點,不要吵。
可明明她在聽岑與知說話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岑與惜于是明白,岑奶奶還是不太喜歡她的。所以後來,她在岑奶奶面前,就沉默小心了很多。
窗外一聲清脆的鳥鳴,把岑與惜的思緒拉回到現在。岑與惜攥起拳頭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穿着睡衣下床去了。
“……奶奶?”岑與惜踩着拖鞋,慢騰騰地從卧室裡走出來,小聲朝外面又喊了一聲,“奶奶,你在嗎?”
一片安靜。
岑與惜走到客廳,客廳裡幹淨整潔,一個人也沒有。
方才微微提着的心輕微放了下去,但不知怎麼的,岑與惜還是感到了一陣失落。
她不敢獨自面對岑奶奶,可當發現岑奶奶不在,偌大的家裡隻有她一個人時,她還是忍不住失落難過。
趿拉着拖鞋,岑與惜移到了廚房裡去。案闆上放着一碗已經涼了的稀飯,旁邊,是幾個幹皮了的饅頭。
“飯涼了啊,也沒有煎蛋嗎……”岑與惜試了試碗的溫度,又在廚房裡左右看了看,真的是看不見什麼别的食物後,低下了頭沮喪道,“我應該早點起床的。”
剛說完這句,外面的院子裡突然傳來腳步聲,岑與惜一頓,猛地擡頭朝外面看過去。
……奶奶?
她本是有些忐忑的,可當看清院子裡那個人後,不消一秒,岑與惜雙眼放光。
“既言哥哥!”她驚喜又雀躍地叫了一聲,跑出廚房朝着屋外的人奔去。
陳既言已經來到了屋子門口,聽見岑與惜的聲音挑眉笑了笑,應了一聲:“嗯,是我。”
岑與惜高興壞了,把陳既言迎進屋裡,問道:“哥哥你怎麼來了?”
她說:“你是來找我哥哥的嗎?可是岑與知他去參加比賽了,我爸爸媽媽都去了,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在家。”
陳既言彎腰刮了刮岑與惜紅彤彤的鼻頭,笑道:“我知道。我就是來找你的。”
岑與惜聽後更開心了,看着陳既言都不知道怎麼是好了。她剛剛還以為自己今天會一直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