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質尖角從床頭櫃下翹起,于溫明蹲下身子,撿起紙片。
—哥,我出去一趟,不久
是于熠的字迹
于溫明吐出一口氣,把紙條塞進褲兜。
原來真的有寫,他還以為是高燒中的于小熠記不清楚搞混記憶才那麼說。
果然還是他的乖弟弟。
于溫明輕揚嘴角,轉頭恰好看見推門走進來的于熠。
他走過去,“我摸摸,溫度降下去了嗎”
白煮蛋似的額頭蓋在手心,于溫明還細心地左右移動兩寸,力圖量溫準确。
還好,沒什麼高熱的迹象。
松口氣的于溫明把人牽到床邊,“最近還有工作嗎?還要不要飛歐洲?”
合計着手裡的獎金夠養活兩人,暗退的于溫明打算直接于熠去哪他去哪。
這樣于熠擁有事業,他擁有于熠。
或許自己直接應聘于熠助理,想到回憶裡馬馬虎虎漏鬥百出的助理,于溫明眼前一亮。
他蹲下身正想商量這件事,擡頭對上坐在床邊人的眼睛。
忽地——
“不、不去歐洲,哥,再也不去歐洲了……”
于熠猛地一個激靈,軀幹顫抖,揪住他的袖子。
雙眉擡高,瞳孔放大,浮動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卻空茫一片。
直到這一刻,于溫明才意識到,于熠身上的事情超乎他的想象。
出租車裡抱着他稀裡嘩啦流眼淚的小熠不是單純因為高燒。
“小熠,看着哥哥,深呼吸。”
回憶着警校裡的救生知識,于溫明附身靠過去,膝蓋磕在地闆上發出“咚”地一聲,顧不上痛意。他伸手按住于熠的胸膛,吸氣輕按,呼氣輕擡,帶着對方呼吸。
落在他身上的眸子漸漸凝實,從中确定看見自己身影的于溫明略松一口氣。
是什麼心理問題
他心口盤旋着這個問題,等不及立馬就要知道答案。
但是,小熠沒有告訴他。
小熠連初次夢遺都毫無保留知道頂着水靈靈的眸子找他幫忙。
這是小熠在他面前的第一個秘密。
于溫明按下自己砰砰鼓動的心,不解、心疼和急迫仿佛玻璃瓶中暴沸的化學試劑争相冒出,濺在他心髒壁上,極短時間内,燙出成片接踵的血洞。
剛剛那句話裡有工作,有歐洲,于溫明不确定哪個詞是引爆器,他也不确定會不會有更多的引爆器,一時間嘴邊的話都變得凝重起來。
看不見的膠水将他上下唇封住。
他面上裝得一派輕松。
心思百轉選出應該最不會出錯的話題,“正好該吃晚飯,有什麼想要吃的嗎?”
“什麼都可以。”
這兩句對話裡,沒有引爆器。
槍林彈雨有過,子彈穿膛有過,頭一次知道什麼叫舉步難行的于溫明驚得一身冷汗。
薄制的T恤貼在他身上,于溫明拿出百分之一百的精神僞裝,“等哥一會,哥給你炖兩個菜。”
“嗯。”
于熠在他安撫下乖乖躺進被窩。
一走出房門後,于溫明面色陡然沉下去。
許安不知道這件事,于溫明将記憶往後撥,抽絲剝繭,試圖找到突破口。
“飯好了,來吃完晚飯再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