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換上了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
斯星燃知道他這是想讓自己更好地入戲,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這個模樣,他的鼻子就一酸,驟然間就有了想哭的沖動。
葉瑰一直在監視器裡盯着他的表情,那一瞬間她拍了拍手,道:“沒錯,就這個感覺,繼續保持。各部門準備,三,二,一,Action!”
本來,陳青離開的時候,是打算一個人拖着行李箱,靜悄悄地離開的。
他本來就是孑然一身來,也該孑然一身走。
他自以為安安靜靜地從家裡離開,坐車去了機場,但萬萬沒想到,肖傷始終都隻是裝睡,從他起來的那一刻起,對方就已經知道了。
此時此刻他站在機場的安檢處,隻要回頭,就能看見肖傷。
肖傷就站在那裡,他看着陳青的背影,昨天晚上他明明吻過他的每一寸肌膚,數過他每一根頭發。但那好似都隻是夢一場——從今天起,也許往後他們都不會再見面,這段相逢隻是他在青天白日裡,做的一場再美好不過的夢。
他看着他與人流一起往裡面走去,一直沒有等到對方回頭看他。
于是他的夢結束了。
人群熙熙攘攘,機場的播報聲響在耳邊,陳青拖着行李箱不斷地往裡走,往裡走,終于像是在路過第三個落地窗時意識到了什麼,回首望去——
天空澄澈,一碧如洗。
“卡!”
葉瑰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待她的決定。
葉瑰将監視器裡的表演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OK,殺青!”
人群裡傳來一陣歡呼聲和鼓掌聲,扶山跑了上去,将手中的鮮花送給了鐘缺,對他說了聲“殺青快樂”。
鐘缺說了“謝謝”,然後順着人潮往外走去。他在人群裡尋找着斯星燃的身影,卻沒曾想斯星燃已經穿過了無數的人群,猛地将他抱住。
他們擁抱了許久。
“剛剛被罵了?”鐘缺問他。
斯星燃趴在他的肩頭,悶悶地說:“嗯。”
“沒事。”鐘缺說,“她這脾氣都收斂很多了。當年我和她第一次拍戲的時候,幾乎是天天被罵。”
“哦。”斯星燃說。
鐘缺見他半點沒有起身的意思,頓了頓,說:“殺青了。”
“嗯。”
鐘缺又說:“殺青快樂。”
“......殺青快樂。”斯星燃終于松開了鐘缺,對他說。
工作人員把他們喊過去拍殺青照,鐘缺與斯星燃對視一眼,并肩一起往人群走去。
他們被安排在第三排的正中央,攝像師将攝像機調好了延遲攝影,按下快門後立馬跑回了大部隊當中,秦溺站在前面,大聲報着倒計時。
“三——”
斯星燃的手在那一瞬間忽然拉住了鐘缺的手。
“二——”
他們十指相扣。
“一——”
“茄子!”
鐘缺不知為何那一刻自己沒有掙脫他,心髒跳動的很快,全身感到一陣酥麻,他的手心與斯星燃的手心相對,在秋風中竟然出了汗。
劇組殺青合照不止會拍攝一張,當各人快要散去的時候,斯星燃才松開了他的手。
鐘缺兩手空空。
隻是斯星燃的掌心溫度還留存在他的肌膚上,他看着斯星燃,對方沖他道别,還沖他笑。
“回見。”斯星燃說。
鐘缺怔怔地看着他離開,許久之後,他将自己的手心攥住,留住了最後的一點溫度,塞進了衣兜裡,與斯星燃走向了全然相反的方向。
這一日過的算不上很漫長,鐘缺坐在窗邊看着飛機慢慢駛離陸地,夜晚的廣州被燈光籠罩,縱橫交錯的道路與無盡的萬家燈火鋪陳在他的腳下。
鶴泾坐在他的旁邊,看着他望向窗外,并沒有去打擾他,隻是安靜地将自己整理好的有關肺癌EGFR19突變相關的資料放在他的桌上,卻不小心看見他并未鎖屏的手機屏幕上,斯星燃給他發來的消息。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把你的一切都告訴我,我很樂意傾聽】
【-:我一直在】
【-: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