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隻得點頭稱是後跟随伊諾克的步伐，石門關閉的聲音在他背後重重響起，帶着即将丢命的毛骨悚然。

不知不覺間他已将最後希望的稻草押在了赫倫森身上，尚且與他保持着關系的榜八是否會看在自己是他舊情人的面子上對他網開一面？不，想來是不會了，十年前被釘死在銀河聯盟鐵壁的仇他怎麼可能忘，何況還有榜九在旁邊煽風點火？

正如他所料在他踏入此地後伊諾克便用看死人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巡視，而後不鹹不淡地和赫倫森一來二去地搭上了話，舉止間即使沒有過分尊敬也依然對赫倫森用您稱呼，黑淵聯盟的排位就是如此殘酷，即使是一位之差在細微的言談間也能無遺顯露。赫倫森對他的态度倒算不上好，之前與伊諾克迎面相談時也不過是分外冷淡的表情，唯一與伊諾克如出一轍的是将目光的重心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伊諾克：“哦？其實很好奇您為什麼不殺他，雖然他留着對我們大多數人都有用，但他活着實在是有些辱了您的面子。”

赫倫森回答得不緊不慢：“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語氣不鹹不淡平靜如水，但在這種場合下被硬生渲染出了一種他想“呵呵”的意味。

看，回答正在西澤的意料之中。西澤默默誇贊自己真可謂料事如神，沒有想到這話的含義還有第二種可能。

西澤倒其實已經料到了赫倫森會怎麼答，無非兩種，第一，極力貶低辱罵他，第二，随随便便曝光他們的關系，然後說，味道不錯，你們要想試，完全可以，盡管拿去。

其實赫倫森過去那麼久從來沒有曝光過他們的關系，這行為本身倒是真心為他考慮，隻是不知道赫倫森是有意為之還是單純覺得他作為情人拿不出手。

雖然赫倫森和他宣稱的是和他保持情侶關系，但是西澤其實自己并不相信，他一個叛徒怎麼配當榜八的正配？西澤在心裡将自己劃歸的無疑是赫倫森的情人。

榜上人的情人如果關系被曝光，一般不會有好下場，這是常識，何況赫倫森是榜前十。

原因無他，一旦曝光，必有榜上人的死敵把情人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意圖拷問出榜上人的情報機密或常用絕招，有的受不住了可能會說，撐住不說的極少，大多其實根本沒被榜上人告訴過，因為榜上人在得到情人的那一刻大多就預料到情人會被死敵擄走，所以根本不會對情人透露任何情報。這也倒可憐了那些情人，在他們心懷愛慕攀上對方甚至幻想着和對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被他們預定為下場凄慘的棄子。

要是榜上人把情人當玩具，自然就扔着不管。如果榜上人願意護着情人？從死敵那救出未免太麻煩，何況這情人可能已經被死敵故意嘗過，以此惡心他。

說實話第二種情況出現的可能幾乎為零。

如果情人知道情報，被折磨拷問後，無論說了還是生生忍耐不說，榜上人都會殘忍無情地算作已經說了，然後當作叛徒廢置不理，畢竟即使情人說沒有透露情報，他們也不會信的。過後就算情人逃回身邊，甚至死敵親手送到榜上人面前，榜上人也會親手狠狠将其殺掉。

其實西澤已經知道了赫倫森的很多情報，以他們往來的金額已經可以大緻推算出赫倫森的總資産和榜上盈利的最低值，何況赫倫森和他坦誠相見時露出的魂印無疑是巨大的信息，赫倫森雖然沒提但想來也知道西澤是知道的。

這些西澤都知道，但他落得怎樣的下場已經無所謂，銀河聯盟已經身臨絕境，如果不和赫倫森聯系，宇宙早就垮了。

其實赫倫森這話隐含的意思可能是西澤是他很重要的人，因此不樂意讓他人來評價議論西澤，亦或有意保護他，但西澤将自己在赫倫森心中的地位看得太低，甚至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同于伊諾克不斷來回在赫倫森和西澤之間穿巡的目光，赫倫森說這話時目光竟并沒有看着西澤，而是投向空無一人的牆壁，仿佛說這話時不敢看着西澤一樣。

這其實很奇怪，因為赫倫森對厭惡之人評價時理應直直看着西澤才對，且會帶些蔑視的眼神。

可說完的那一刻起，赫倫森又立刻用餘光不敢分秒遺留地将西澤的反應盡數覽入眼底。

他看到西澤竟然沒有多驚訝。

西澤竟然沒有多驚訝！

赫倫森甚至可以推斷出，如果西澤把這句話往惡意方向理解，那麼說明西澤從一開始就以為，他赫倫森對他是這種厭惡甚至想殺的态度，畢竟榜上人的話都是淺嘗截止蜻蜓點水，實際上的意義是話語表面深度的幾十倍。

如果說剛才赫倫森的情緒是完美收斂着的不悅和殺意，從此刻開始，臉色意外地變得肉眼可見得很差，這倒是給了伊諾克一種赫倫森像是心情因為被他提到了西澤而變得不好的假象。

身為榜九卻向榜八盤問有關榜八深仇死敵的問題，可謂是分外逾越，榜九自知危險，便也不再敢繼續提起任何關于西澤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