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隐隐約約想起十年前自己因為沒有面對他，被赫倫森發了一小通火，雖然形式隻是話裡藏鋒的諷刺。

十年前的他不放在眼裡不安在心上，十年後他倒小心翼翼地遵從起來了。

他們靠得很近，銀發散開流淌在他頸間。十年過去，赫倫森的氣息并沒有多麼陌生，這令他感到熟悉，甚至有些好聞，赫倫森也把鼻息放在離他頭發很近的地方，西澤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

然後西澤就看不到赫倫森的臉了，雖然他本來就一直垂着眸不敢直視他，這雖然算不上大不敬，但西澤還是本能地感到畏懼。

因為赫倫森沒有提前說什麼，就抱住了他。

他微微睜大眼，他敢露出這神色是因為赫倫森看不見他的表情，他與赫倫森相擁，力道算不上緊，甚至可以看作睡前的一個慣性動作，但是一旦被赫倫森抱着，他就吓得睡不着了。

他閉上眼，逼迫自己半入夢境，在眼前揮之不去的卻是赫倫森替他擋下刀刃的一幕。

*

然後赫倫森才對他說，他這次要和混沌星盟的頭領談事情，而但凡商談，凡事都稍微低調一點，眼下的二三把手殺氣太重不合适，正巧他很合适，于是先提拔上來當夫人。

是的，他和赫倫森甚至都很不熟，看着近在咫尺的、先前常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銀發男人，現在卻在他面前變成了坐擁萬千勢力的首領，他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恍惚。

謹慎是他的第一原則，他不是會相信話本裡邂逅鐘情戲碼的那種人，他知道赫倫森并沒有他表現得那麼重視他，一旦他作出背叛的舉動，沒有人會比他更快扔進焚化爐。

他也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什麼是卧底。

得知我方有一人陰陽差錯混進血夜組織，“銀河”是震驚的。萊恩星和他對接的高層并不多，而最近一個正義性的組織漸漸勢力冒頭，名字是“銀河”，萊恩星高層有幸和銀河對接上，表示他們被血夜侵略已久，實在需要銀河的幫助。萊恩星族人原本應該被盡數奴役或剿滅，有了銀河的駐守，衆人才有幸居于一方安全之地。

謹慎起見，友方高層甚至對所有萊恩星的平民群衆保密他的身份。

“任務，就是坐在我旁邊，不要多說話，不要有多餘動作，否則……”赫倫森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位置其實很不好，衆矢之的，沒有人敢對赫倫森做什麼，但當然可以對血夜新上任的夫人。赫倫森也沒有義務保護他，一個陪襯的花瓶實屬沒有必要。

于是有不怕死的萊恩平民敢死隊，對着西澤來了一槍。

那槍應該正中他的太陽穴，但是赫倫森血紅的眸色加深，一擡手，魔招将那枚子彈碰撞吞噬，直到以絲毫不遜色子彈的速度，直直朝着反方向攻向開槍者。

敢死隊友及時卧倒卻仍被重傷，被其他人飛快拖了下去。

西澤震驚了，剛才赫倫森正和混沌星盟首領相談甚歡，竟然還能注意到他身邊的動靜？他能看見的速度到底有多恐怖……

接着接連沖出幾人攻向西澤，被赫倫森單手攔下，對西澤說：“走吧。”

西澤走了，但他藏在牆角之後默默等待，那是珍貴的監控死角。他等待方才擊他一槍的那位重傷者被拖到他身邊，他将一份血夜關押戰俘的地牢密碼，迅速塞給了他的同伴。

同伴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震驚，他們一直在等待這位間諜出現。

收下情報後，他體貼地迅速離開，不給他造成任何隐患。

西澤松了口氣，連忙低着頭快速回身往回，長久停留在監控死角并不是一個不讓人起疑的選擇。

然後他整個人直直撞上了赫倫森。

撞了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