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拍了拍手,笑容洋溢道:“差不多了,歡迎大家到來!”
他換上了問天宗的白色道服,特地束了個高發冠,顯得更加有精氣神。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看到傳單,心生不滿想來暴打我一頓的。”蘇離的語氣輕快,仿佛在讨論天氣,而不是自己被揍。
衆人都神色狐疑,看不懂他的意圖。
“我聽聞了一些謠言,諸如什麼我走後門,今日,我就要澄清一下。”
蘇離頓了頓,清了清嗓子。
鄭重且大聲:“那不是謠言,我确确實實,就是走後門進來的。”
台下衆人:?
理直氣壯得讓人語塞!
有人聽不下去了,起身對蘇離罵道:“你這厮好不要臉啊!走後門還敢這麼嚣張!”說着就按耐不住要拔劍。
忽然拔劍的手被按住,一股強勁的靈氣襲來,壓得他一時動彈不得,那人頓時背後一涼。
一道冷聲警告:“聽他說完。”
“是是是。”
清心堂可容納兩百人,他們的位置在後面角落,蘇離沒注意到這邊動靜,繼續在台上大放厥詞。
“我知道你們很急,先别急聽我說完。你們都看不起走後門,覺得修真界以強為尊,我是歪門邪道,可是走後門的人,豈止我一個?”
“我走的不過是人脈,他們走的可是天脈啊!”
“天脈?”前排有人舉手提問:“何為天脈?”
蘇離朗聲道:“所謂天脈,就是天賦!”
“你們仔細想想啊,有些人出生就天賦異禀,我們這些天賦平庸的人,起早貪黑修煉劍法,都不一定通過考核,他們天賦黨倒好,看一眼劍譜就會了。”
他拿起桌邊水杯,喝一口潤下嗓子:“綜上所述,你們該怨恨的不是我,我不過是個平平無奇修二代,頂多比你們多點法器和資源,你們該怨恨的是那些,譬如天生劍骨、身懷極品靈根、打小就進問天宗的人。”
站門口的裴覺:……圖窮匕見。
在場的弟子都不是傻子,有人後知後覺遲疑道:“蘇離,你這些話、說得怎麼像……”
蘇離立馬滿眼期待,點頭鼓勵他繼續。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後排的萬塵熄補充:“這話說得是萬塵熄吧?”
雖是一個問句,語氣卻很笃定。
符合這幾個條件的,全宗可不就一個人。
此話一出,清心堂如油鍋倒水,瞬間炸了。
“胡說!萬師兄是絕世天才,才被宗主破例收徒。”
“你都說他是天才了,那不就驗證蘇離的話?”
“我之前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萬塵熄走的是天道的後門!”
上百人你一句我一句,原本傳道授業的清心堂,吵得像街口菜市場,沒有哪個修士不想飛升,而大多數人再怎麼刻苦修煉,都跨不過“天賦”這一道門檻。
人人表面都尊天道,誰知私下有無怨念?
萬塵熄端坐在那,他頭戴紗帽,看不清面容,身姿清瘦挺拔。
蘇離隐隐覺得他有些眼熟。
他眼看時機差不多,拿着戒尺敲敲桌子,阻止他們繼續争吵:“好了!我已經表明意思了,今日帶頭反抗這種不公,有意留下的當然舉雙手歡迎,要是不想留下直接出門左拐。”
萬塵熄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沒記錯的話出門左拐是茅房?
萬塵熄望向意氣風發的蘇離,眼底的情緒複雜難以言喻。
為什麼蘇離總能做出匪夷所思的言行?
罷了,他也想留下。
蘇離沖裴覺擠眉弄眼,示意他把東西拿上來,裴覺一臉苦瓜相,拖拖拉拉走過去。
蘇離刷的一下展開橫幅,上面三個龍飛鳳舞大字。
【反塵會】
蘇離正欲拿起手稿,念準備好的台詞,忽然窗外一陣風起,桌上的手稿被吹飛。
手稿乘風飄忽悠蕩,在空中打了個旋兒,才緩緩落到地面。
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撿起。
“同門師兄弟們!我們要團結起來,拒絕不公待遇,打倒萬塵熄。”
戴着紗帽的人聲音清冷好聽,一字一句念出手稿内容。
念罷,他摘下紗帽。
于是,為烘托氣氛而舉拳振臂的蘇離,與面若冰雕的萬塵熄對視上。
蘇離:用笑容掩飾尴尬。
裴覺一隻腳已經踏出去,一副随時準備跑路的樣子。
蘇離用眼神譴責裴覺,然後斟酌對萬塵熄道:“你聽我解釋哈,這件事也不負責,就是我這個人吧…… ”
他偷瞄了一眼萬塵熄,對方一副“我就看你狡辯”,索性破罐子破摔:“對,我讨厭你。”
“為什麼?”萬塵熄的語氣比預期溫和。
蘇離說:“不為什麼。”
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了,聽到這話忍不住擡頭,暗自佩服蘇離膽量。
萬塵熄是宗主的愛徒,平日和同門聯系甚少,大家對他又敬又畏,縱然私底下對他不滿,表面也是恭敬有禮的。
“萬師兄,我們是收到傳單,才過來一探究竟,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
衆人趕緊附和:“是啊是啊,都怪蘇離,是他帶頭的!”
萬塵熄掀起眼皮子掃了眼同門,目光掃過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
聲音像從高山流淌下來的冰川,令人感到刺骨的寒涼之意:“你們私下聚衆的事,我會等師尊回來後,詳細禀報給他定奪。”
“至于蘇離。”
被點名的蘇離乖乖站好,頭低着看自己的腳尖。
“你跟我回鏡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