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和我說一說嗎?”師合玉溫和的引導他,将他從塌上扶起來,讓人虛虛靠着自己。
戚予朝現在也習慣了,他覺得,師合玉就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他一會兒在自己面前唱紅臉,殺雞儆猴的讓自己去觀刑,一會兒又唱白臉,好似他還沒有在自己面前暴露他的真性情般,還維持着他最開始表現的那種溫柔。
這樣來回兩次,戚予朝也隐約猜到了真相,那就是,師合玉還在用音攻蠱惑他,每次唱完紅臉,他就想用這種方式模糊他的思想。
比如那場觀刑,在師合玉的說辭裡,就變成了戚予朝的‘噩夢’。
戚予朝也懶得去拆穿,繼續陪着他演戲,隻不過,這次演戲會比之前更用心一些,他絕對不會讓對方在輕易将他看穿。
他也思索過原因,最後把關鍵點鎖定在了第一次中招時,聽到的那段誦經聲裡……那個神秘人又幫了他一次。
但那天之後,他好幾次偷偷叫他,都沒得到回應。
有幾次,甚至被師合玉聽見了。
好在,他每次隻是簡單問一句,‘你在嗎’,被師合玉聽見那兩次,他也以為是自己攪亂了他的精神力,讓他記憶錯亂,又回到了最初被囚禁在地牢的時候,他便一如當初那般,輕聲回應一聲,“我在。”
戚予朝每次聽見後,就會很安靜,師合玉以為他那是安心的表現,但其實,戚予朝隻是無語沉默。
一開始,戚予朝還會安慰自己,神秘人也許隻是沒辦法回應自己,或者是不方便被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存在,有所顧忌……但随着時間變長,戚予朝心底就越發不安,他擔心對方是出了什麼問題。
這時候,他便想到了和神秘人唯一有聯系的人——趙楊。
想到這,戚予朝垂下眼睑,一副脆弱可憐的模樣。
他生得好看,哪怕年紀不大,沒有長開,也能看出五官極其優越,就這麼眼眶微紅的靠在高大青年懷中,叫那人看得眼神越發深沉。
“我夢見之前假扮‘嶽瀾’時,在弟子居的日子,他們排擠孤立我,所以有些難過……”戚予朝故意壓低了聲音,讓自己聲音聽起來落寞。
師合玉歎息了一聲,語氣更溫柔了些,“沒事,都過去了。”
戚予朝見他态度緩和,這才試探的提出自己的要求,“那時候隻有靈藥峰的一個師兄對我好,我,我想再見見他,當面和他道個謝。”
說完,戚予朝又想了想,用更輕的聲音接了一句,“合玉師兄,可以嗎?”
親昵的稱呼,加上類似撒嬌的語氣,戚予朝雙管齊下,師合玉果然答應了下來。
隻是見一個靈藥峰的弟子而已,就是讓他們見了,他們又能翻起什麼花樣?
再則,他們本來就有要把潛藏在宗門裡的魔修都釣出來的想法,就放任戚予朝去接觸宗門裡的人,到時候總有他們露餡兒的時候。
師合玉答應之後,這事兒就沒什麼難度了,戚予朝隻需要等着師合玉的人把趙楊帶過來即可。
但是兩個時辰後,去傳話的弟子回來,一臉嚴肅的看着師合玉。
那個眼神,師合玉一眼就看懂了,這是那‘趙楊’有問題的意思。
“有什麼事兒,就在這兒說吧?”師合玉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他覺得自己已經能輕易掌控戚予朝的記憶和精神力,再過不久,他一定能攻破戚予朝的識海,到時候,戚予朝的生死,都不過是他一個念頭的事。
“師兄,靈藥峰……調不到趙楊這個弟子的身份信息……”不僅調不到,現在甚至是連這個人都找不到了。
一旁聽着的戚予朝也愣了,沒有趙楊的弟子身份信息,這麼說的話,趙楊的身份也有問題?
戚予朝睫毛顫了顫,他低下頭,有些不安的想:難道趙楊真的也是魔門卧底?他之所以對自己那麼照顧,是因為他們是同類?
不,不對……
他在魔界待了這麼多年,不管是魔族還是魔修,都不可能是趙楊這樣的性子。
更何況,還有那個神秘人。
那人給他的心經、素衣,都證明他是一個佛修,佛修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和一個魔修攪合在一起?那實在太荒謬了。
這時候,師合玉回過頭,認真觀察起戚予朝的反應。
他便立馬收斂了心底的情緒,控制自己什麼也不要想……不管趙楊是什麼身份,他到底是沒有害過自己,而他身邊的神秘人還多次幫了自己,他不能在立場這件事上把人拖下水。
師合玉問,“小七,你知道趙楊是怎麼回事嗎?”
戚予朝搖頭。
他是真不知道。
師合玉便又笑了,“不知道嗎?沒關系,我一定會幫小七找到趙楊,讓你們見上一面的。”
戚予朝硬着頭皮點了點頭,他突然也不是那麼想見趙楊了。
趙楊沒有意識到自己并非靈藥峰弟子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他從海岸回來後,渾渾噩噩過了兩日,在意識到不能指望靈淨後,便想找機會接近琴師,趁機殺了他。
所以,他此刻,正好潛伏在潮汐殿附近,在師合玉發出通緝令後,沒出半個時辰,便被人捉了起來,簡直比去靈藥峰傳喚都來得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