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子路攔下叽哇亂叫的他,“小叔,你少說一句。”
翟行遷瞪他一眼,“我說的每一句話句句屬實,也不看看都是些什麼下等流民,怎麼配和跟本公子相比較?”
翟子路看着遠去的那一隊人,“那些人對她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就像二叔對于我們是家人,對于褚紅來說也一定很重要。”
目光裡難掩落寞,褚紅對身邊的人都很好,包括對韓行謙那個軟蛋也很好,憑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多笑一笑,明明他也可以考取功名的。
來送翁叔的人很多,來送環娘的也很多。
等到棺材覆土之後,褚紅還是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這裡才是一場夢醒,她隻是看賬本累了眯了一會兒,等她重新睜開眼,老翁就在她的身側,笑着将一杯濃茶遞上去。
“掌櫃的,新到的茶葉,你嘗一嘗。”
金蘭和環娘還有弟弟,也還有重逢的那一刻。
褚紅将他們三個的牌位都供了起來,鬼怪之事她向來不信,現在卻希望每到清明的時候,他們能回來看看,不至于無家可回。
咚的一聲,裡屋傳來一陣聲響。
褚紅走進去看,隻見魏悠悠背着包袱站在一側,她身後放琵琶的地方是空的,那把褚紅從幽州帶出來的琵琶,現在碎在地上。
魏悠悠有些手足無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覺得這一别可能以後都再也見不到了,我想跟你彈首曲子……”
褚紅沒有說什麼惡毒的話,但是她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身上也沒有了平日裡那股柔和的氣息,魏悠悠滿是懊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手欠,為什麼沒有拿穩。
就不能去買一個琵琶嗎?聽說這還是她娘親的遺物。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聲音聽不出喜怒,她将地上的琵琶撿起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魏悠悠低着頭,“我太對不起你了,我笨手笨腳,什麼都做不好。”
“我會找人修好它的,如果你要走的話喊小卓送你吧。”
魏悠悠甯願褚紅痛痛快快罵她一場,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平平淡淡,連句責罵也沒有。
“那,那我走了,褚紅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不要怨恨我。”
單一的怨恨魏悠悠有什麼用呢,她既不是幕後黑手,也不是賣掉金蘭的人。
“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我理解你的難處,但是也并不代表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
魏悠悠一步三回頭朝裡面望着。
等到人走遠以後,褚紅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那把琵琶已經被摔的不成樣子,很難說能不能找到工匠将它修複好。
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地上,有一張泛黃的紙疊的整整齊齊掉在剛剛那一地碎渣裡,不仔細看還以為也是一塊碎木頭。
将紙撿起來後,上面依稀可以辨認到有幾行字迹。
“在回鄉途中我發現難得有個女子和夫人的命格相似,若是将她帶來行祭禮再封入棺中擋煞,定能讓夫人身體康健,還能保楚家一生榮華富貴,望老爺早做決策。”
這是誰寫的?寫給楚家的老爺,原主的父親……難道被封入棺裡的是原主的母親嗎?
桌子上的手不由的收緊,實在荒謬。
這世上那麼多的煞鬼都惡毒不過人心裡有鬼。
“掌櫃的不好了!”
小卓慌張的拿了一封信跑進來,“這是剛剛有人壓在門前的石頭上的。”
褚紅将那封信拆開,粗略掃了一眼後,讓小卓去請徐州他們過來。
“石頭壓信——,這是山匪的慣用手段啊。”
幾人聽說了這信的由來之後,一一将那封信傳下去看。
“雖說五百兩不是什麼小數目,可是眼下比起錢來貨更重要。”
“這夥山匪好生猖狂!”
徐州點點頭,随後又歎了口氣,“武镖頭也是老了,若換在之前誰敢接他押的貨?一個個都恨不得繞道走,還總能被他逮回來幾個江洋大盜送官府查辦。”
齊魯也搖了搖頭,“東昌道上?聽說那裡的山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果是我們将銀子送去,他真的能放人放貨嗎?”
“是啊是啊,這上面還非要褚掌櫃親自去送,這不是明擺了還想再截一票大的嗎?”
褚紅确實也有些猶豫,“貨倒是好說,好在現在也沒有接訂單了,我們招些人馬再去徽州運一趟就是了,腳程快些也能趕上春闱,可是武镖頭總不能放着不管。”
她還有另一層擔憂,難保這件事不是沖着她來的,就是想斷絕他們的後路,然後逼他們買貴的紙墨,最後隻能漲價一步步向他妥協。
說不定這些都是翟會長的手筆,武镖頭隻是平白被連累了。
“要不将這事報上官府吧?”
“不行,萬一惹惱了他們撕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