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睡眠充足,加上下雨時并不是很熱,大家的精神狀态都還不錯,沒有人打瞌睡。
基地班的老師們都有豐富的教學經驗,講課很生動有趣,簡單易懂,和一些生搬硬套的模式完全不同。早自習和一節課下來,解宬收獲很大,對之後的學習有了信心和期待。
都過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雖然要是真有什麼,肯定會通知老師。
但是,反正醫務室不遠,速度快一點,十分鐘足夠了。解宬想。
他到的時候,校醫正在給林翊飏上藥。林翊飏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盡管如此,他腰上那一大塊淤青還是特别明顯,有些觸目驚心。
林翊飏看見解宬,不動聲色:“你怎麼過來了,不是還要上課?”
解宬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醫生看解宬來了,邊上藥邊說林翊飏的情況:“林同學腰上有一塊淤青,膝蓋擦破了皮,都不是很嚴重。隻是手腕的傷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排除一下骨折以及其他的隐患。”
上完藥,醫生把藥裝進口袋:“藥開好了,都是外用的。”解宬接過口袋,看一眼林翊飏的膝蓋,問:“你現在能走嗎?”
林翊飏馬上站起來,還跳了兩下:“能啊,一點都不影響。回教室吧。”
二人向醫生道謝後撐傘走入雨中。林翊飏低頭耳語:“解宬,你這安全委員真是名副其實啊,這麼負責?”
解宬輕輕淺淺地回了一句:“所以,看在我這麼負責的份上,作為學習委員,你要不要給我開個後門?”
林翊飏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條狐狸:“好啊,你想要,我就給。”他靠近解宬,吐出幾個字:“權權交易,做嗎?”
耳尖有些熱意,是林翊飏密密麻麻的氣息。解宬轉頭看他:“站好,不然我不介意讓你的傷更重一點。”
“你怎麼這麼久都沒回教室?”解宬問道。林翊飏把重心往解宬身上移:“腦袋有點暈,醫生讓我躺一會兒。”
解宬腹诽:這是沒睡醒吧。
快到教室門口時,解宬思考了一下,說:“中午吃完飯,我有話和你說。”
既然已經改變,那做一些沒做過的事也無妨。
林翊飏挑了挑眉:“哦?什麼話?”
解宬沒理他,推開教室後門。林翊飏受傷的消息短短幾分鐘就在班上傳遍了,他一出現在教室,很多人就圍了上來,紛紛問道:“沒事吧?”
解宬在人群湧上來時快步走開。将林翊飏的書包放好後,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人沖他豎起大拇指:“解宬,夠意思,夠負責。”
解宬搖搖頭:“應該的。”
“看到沒?不愧是風雲人物,自帶流量。”陳樹在一旁看得啧啧稱奇,朝解宬努努嘴。解宬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我還沒問呢,是誰的嘴這麼快,這才多久,全班都知道了?”
陳樹有些尴尬地咳一聲,吹了聲口哨。旁邊的唐沁故意笑嘻嘻地湊過來:“我知道,是陳樹同學說的!”解宬擡眼,打趣道:“哦,是嗎?”
兩人把手交叉在胸前,目不轉睛地盯着陳樹。最後,陳樹率先敗下陣來:“行了行了,不說這事了,換個話題。你們中午打算吃什麼啊?聽說高中部的夥食比初中部的還要好。”
平川九中的夥食,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好。
陳樹感慨:“我上輩子一定是個餓死鬼,所以這輩子才這麼愛吃吧?”
唐沁頗為無語:“呸呸呸,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這個年紀要是吃得不多,怎麼保證營養?”
陳樹很是感動,十分嚴肅地說:“唐沁,你讓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你就像慈母一樣。”
唐沁白了他一眼:“哎,媽媽的好大兒。”
解宬看着面前的兩人打鬧,忍不住笑起來。這樣的高中生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吃完午飯,大家或是呆在教室裡聊天,看電子白闆上播放的視頻,或是在校園裡散步消食。
這個時間,隻有三個補課班在學校,所以學生很少。除了第一教學樓,其他地方都很安靜。
解宬把林翊飏叫出教室,二人走到另一棟教學樓的拐角處。看看四周,确認沒人後,解宬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開口:“初一下學期舉辦校園開放日那次,是我說的話重了。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但是沒什麼機會。……對不起啊。”
其實自退出學生會之後,解宬就真的沒什麼跟林翊飏單獨接觸的機會了。他去找過林翊飏,但對方每次都不在班上。想在排練頒獎儀式時叫住對方,人又太多太顯眼。解宬也想過寫一封道歉信,但總覺得沒有當面說更有誠意。
有時候,解宬也對自己思慮太多這件事非常苦惱。
林翊飏靠在牆上,低頭看解宬:“你說那件事啊?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态度有問題,要道歉的話也應該是我吧?”
解宬還想開口,就被林翊飏打斷:“解宬,你這人哪兒都好,但是有些事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非得找個借口,給自己安一些莫須有的責任。”
解宬沒有反駁他,沉默下來。
他知道。但是,他不想跟太多人有太深的牽扯和糾葛,那樣會讓他感覺很疲憊。與人交往是很費精力的。所以有時候,解宬會特意找一些借口,來斬斷自己跟其他人的關聯。雖然在一些人看來是他吃虧了,但解宬本人并不在意,反倒樂得清閑。
可是和林翊飏的事,不屬于這個範疇。他自己沒有控制好情緒,平日的理智有了裂痕,說出來的話語也是在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