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柒:“……”
不管過去了幾百年,這人面對自己都是同樣的陰陽怪氣,也是同樣的充滿敵意。
淩柒選擇閉嘴,不再搭理她。
玻璃的另一側,見淩柒突然皺眉停止交談,安槿隐隐覺得有些不安。
她在玻璃邊上來回踱步,有些待不下去了。
可若想打碎玻璃出去,隻怕玻璃碎片還沒落地,魔主就已經要沖過來弄死她。
安槿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環顧殿内,偌大的宮殿内除了自己身下這張軟墊外竟然沒有任何家具和裝飾,唯有角落裡兩棵貫穿穹頂的粗壯古樹,勉強稱得上一聲“綠植”。
難道要用化形術變成古樹去砸人嗎?
安槿眉頭緊鎖,目光順着樹幹往上望,接着眼前一亮。
那邊的魔主還在冷笑,“你不是想知道我師尊是怎麼死的嗎?你把神骨弄來給我啊,給我我就——”
話音未落,一個巨大的馬蜂窩從樹上掉下,“砰”的一聲,直接砸在了魔主頭上。
一群馬蜂嗡嗡地直接炸開,成群撲了過去。
好在烏龜有硬殼,把四肢都縮回去之後可以在地上一動不動。頭頂的小蛇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盡管甩着尾巴上蹿下跳,還是躲不了被蜇的命運。
但玄武到底是修煉了幾千年、曾經攪得天界不得安甯的魔主,甩甩尾巴就能把這些馬蜂弄死一片。
安槿也沒打算真的傷她,隻是想給她造成一點小麻煩,方便她們跑路。
見魔主站在原地忙着對付馬蜂,安槿的神識從古樹枝葉中抽離,一個翻身落在地上,還沒站穩就抓起淩柒的手就往外跑。
淩柒剛想提醒她,在魔主的地盤上若不經對方同意,她們是絕對走不了的。
但感受到手心灼熱的溫度,淩柒心跳加速,話到嘴邊又被咽了下去。
她任由自己被拽得踉跄了兩步,和對方一起朝外面狂奔。
仿佛一切回到了八百年前,向來在學宮待不住的元舜華央求自己陪她逃課去玩。
仙鶴翺翔,浮雲缭繞,她們拉着手一起出逃。
淩柒一陣晃神。
但這種熟悉感并沒有持續多久,安槿很快就被另一道玻璃門彈了回來,還好淩柒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臂,這才沒有再次跌坐在地上。
兩人轉過身來,後背緊緊貼着冰涼的玻璃,眼睜睜看着魔主龐大的陰影慢慢逼近。
淩柒眉心微鎖,不想看到對方靠安槿太近。于是一個側身将安槿護在身後,右手一把抽出劍。
劍光如鏡般在幽暗的殿内掠過,魔主仍然無動于衷。
安槿見淩柒如臨大敵的樣子隻覺得心裡一涼,連她都打算拼命,看來自己今天還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魔界。
她感覺心髒都要跳出胸膛,假裝鎮靜道:“哈哈,沒想到您這兒玻璃門這麼多啊,您還挺有錢的啊,哈哈……”
說好的一道玻璃門好幾萬呢?!
魔主的目光仍然盯着她,“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卻還是要選擇站在她那一邊嗎?”
啊?
安槿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魔主怎麼知道她失憶了?
何況淩柒是她師姐,她不站在自己師姐這邊,難道還要背棄師門投奔魔界不成?
安槿有無數句話可以反駁,但對上那人的眼神,不知為何竟什麼都說不出口。
魔主也沒想真的問出一個答案來。
她偏過頭看向淩柒,語氣依舊嘲諷,“你是覺得我瞎了嗎?”
别說隻是換了張臉,就算換了身形,換了種族,她還是一眼就能把自己師姐給認出來。
所以淩柒拿着把劍擋在她師姐身前的樣子,是真的很令人讨厭。
淩柒很平靜地看着她,身體依然沒動。
看着師姐視死如歸的表情,再看看兩人一副準備并肩作戰的樣子,魔主一陣頭痛。
半晌,她舉白旗宣告投降,說:“我需要神骨才能出去。”
到底是曾經上千年朝夕相處,魔主很清楚自己怎麼賣慘才能在對方眼裡顯得更可憐一些,
“因為神魂虛弱,我……不得擅自離開魔界。幾百年前的那次蘇醒,硬闖出去還不過三日神魂就已經損傷嚴重,至今都被迫留在這裡。”
“我必須出去,一直待在這裡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知道。”
烏龜背上的小黑蛇沒有落淚,卻有些止不住的哽咽,聲音還微微在抖。
看起來明明很脆弱但故作堅強,一副“我很慘但我假裝沒事”的樣子。
安槿幾乎一下子就信了。
“那如果我們答應幫你找神骨,你能把我們的同伴都放了嗎?”
“他們都是自己掉下來的,隻是暫時昏迷,醒了之後自然随時都可以離開。” 魔主說完,還垂下眼眸,語氣低落地來了一句,
“我如今神魂受損,又能對他們做些什麼呢?”
淩柒的嘴角微抽。
說得好像剛才的飓風不是你搞出來的一樣。
明明是上古四大神獸之一,又曾在青元帝君門下待了上千年,再怎麼虛弱無力,随手捏死幾個上仙還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