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仙使随即從殿外走來,給她們二位奉茶。
除了岑西遙坐在重光上神下首,其餘六七個内門弟子皆站在她的身後。
旁的弟子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都被關在門外,想看的也隻能從門的縫隙裡偷看。
周圍散去了一批人,留下的不算多。
安槿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抵住内心的好奇,和廖歡以及其他弟子一起扒着門縫朝内看。
屋内的氣氛遠沒有剛才在外面那樣和諧,說是劍拔弩張也毫不過分。
剛才還在沖淩柒笑的元舜華一進門就變了臉,一開口就是:“我要你在東海拿到的神骨,現在就要。”
淩柒還沒出聲,坐在前面的岑西遙就主動替她解釋:“神骨不在重光宮,我們之前隻是去東海遊說龍女毀去邪陣,并沒有一起把神骨拿回來。”
旁邊的重光上神也說:“那神骨仍然在東海龍女的手裡,若道主想要,重光宮可以從旁協助——”
元舜華直接打斷她,直視着淩柒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要她的神骨,現在就要。”
被打斷的重光上神一時有些不悅,但也沒敢表露出來。
“是道主想要還是天陌上神想要?” 淩柒沉默了一會兒問。
“有區别嗎?” 元舜華的目光依舊咄咄逼人。
“那是我師姐的神骨,無憂島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九央宮手裡吧?”
她開口無憂島,閉口九央宮,像是完全沒把他們其他人放在眼裡。
楊安平站在重光上神身後有些不平。
殿外偷聽的其他人則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師姐的神骨”上,幾人面面相觑,都很震驚。
感覺今天得到了一個大新聞。
無憂島的白虎道主竟然生剝了神骨,這神骨現在還在他們淩柒師姐的手上?
安槿直接則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又想起那日在魔界外淩柒和她說的白虎道主。
那位據說又溫柔又厲害的白虎道主。
刹那間,心像被揪起一樣疼得厲害。
手指微微在抖,鼻子也有些酸。
安槿死死咬住下唇。
可是明明都沒有見過,為什麼已經開始想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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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楊安平見淩柒有些猶豫,直接開始撇清關系,“道主明鑒,這件事可和我們重光宮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師尊從一開始就毫不知情,是淩師姐騙我們說神骨不在她手裡的。”
淩柒到底覺得自己理虧也沒吭聲,怎料楊安平越來越過分。
“道主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師姐的寝殿裡搜,神骨肯定被她藏起來了,我們都願意幫您一起查的,要麼就是在她身上——”
“楊安平。”
淩柒直接打斷她,“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她直視着對方,眼裡帶着從未有過的怒火。
楊安平莫名被她看得有些發怵,跺了跺腳,退回到重光上神身後不敢再開口。
“東西在我這兒,我去拿給你。”
元舜華本以為還要和對方大戰三百回合,豈料淩柒直接放棄,撂下一句話轉身就往門外走。
岑西遙也連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淩柒腳步一頓,沒同意也沒拒絕,仍然徑直朝外面走去。
剛走出殿門就和扒在門外偷聽的安槿四目相對,淩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試圖安撫她。
沒想到看到她的笑,安槿的眉頭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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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西遙一直追着淩柒走到寝殿門口。
淩柒的步伐很快,她一路跟在後面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進入寝殿關上門之後,岑西遙才靠在門上問:“你當真要把神骨給她?”
她眉頭緊鎖,表情很不贊同。
雖然不知淩柒是怎麼拿到神骨的,也不知她為何拿到後還刻意隐瞞,但既然這麼做了一定有她的用意。
那神骨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
既然那麼在乎,為什麼又要放手呢?
“就因為她是元舜華?”
淩柒坐在書桌前沉默了很久。
她面前的宣紙墨還未幹。
上次未完成的那幅畫上如今多了一棵樹,兩棵樹并肩立于白紙中央,連樹的影子都悄悄融合在一起。
“你看到過……自幼生長在一處的樹嗎?”
過了不知多久,淩柒啞着嗓子開口:
“表面枝繁葉茂又各自獨立,其實泥土下的根系在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相連,從最初就注定要永遠纏繞在一起。”
“根連着根,骨連着骨。分不開,砍不斷。”
岑西遙靠在門上沒有說話。
她突然又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淩柒時的樣子。
那人素白的衣裳浸透了血色,袖口的血點還在蔓延,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鮮紅的血液從衣擺不斷滴下。
虛弱到需要用劍撐着地才能勉強站起的人,見到她來開門後還沖她笑。
她急着想讓對方進門治傷,那人卻對自己的慘狀毫不在意,隻看着她說:
“我知道你是誰。”
“要不要和我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