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依舊很暗,地面有些凹陷不平。兩側的油燈微微顫動着,火焰時不時一縮。明明洞穴内沒有風,焰火卻一直在搖晃,路也更難看清了。
應白藏走在最前方帶路,其餘幾人跟在她的腳步後,一連走過幾十條岔路口,最終在一條三岔路口停了下來。
“之前沒走過這條路嗎?” 安槿問。
出于意料的,淩柒告訴她說,這裡的所有路,包括最初的兩間機關室全都是新的。
“兀虛内的場景永遠在變化,劍冢所在的位置也不固定,偶爾還會有人找了好幾天,最終一無所獲地出去。”
而之前的所有路,都是應白藏憑借着自己的經驗和直覺在走。
她站在三岔路口,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身後包括朱雀道主在内,所有人都在很安靜地在等,沒人敢開口去催。
良久,應白藏再次睜開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說:“中間。”
依舊無人提出任何異議。
從中間的路口進去後,眼前的場景依舊和之前的一樣。幽暗的洞穴搭配着昏黃的油燈,所有人都不免覺得有些疲憊。
已經走了一天多了,連劍冢的影子都沒看見過。
幾人沉默地繼續往前,連安槿也累得有些不想說話。淩柒伸手扶着她的腰,她也順勢靠在她師姐的手臂處,被推着往前走。
“救命!”
“别,别追我啊啊啊——!”
側方突然傳來呼救聲,其中幾道聲音還有些耳熟。沒等他們幾人反應過來,隻見左邊有八九個人一路朝他們所在的地方狂奔而來,身後還飄着一把劍。
用飄來形容其實也不太對,準确來說,那柄劍正帶着淩厲的殺意在空中疾飛,直逼它前方正在呼救的那幾人。
淩柒眉頭一皺,剛想出手,卻在看清劍身後微微一怔。她手腕一轉,手心朝上,漂浮在手心的金光瞬間全部消失。
她朝着那柄劍伸出手。
帶着刺骨冷意的劍在兩人面前安靜了下來,發出了低沉的嗡鳴聲,随後繞着她們飛了一圈。見安槿實在沒有要伸手的意思,那柄劍在她們頭頂又盤旋過兩圈之後,選擇落到了淩柒手裡。
“謝……謝謝淩師姐,對不起師姐我們再也不亂跑了真的。” 聲音裡還帶着恐懼和嗚咽,安槿卻越聽越覺得耳熟。
細細打量之後,安槿才猛然發現,左邊灰頭土臉的那位居然是廖歡。而之前沒見到的其他人,現在也都在這兒了。
這回算是真的人齊了。
經過廖歡一番解釋後,他們得知,這幾人出了幻境後并沒有落在原先的機關室裡,反而被傳送到了劍冢附近。
在那裡正巧撞上了被應前輩派去找劍冢的幾人,他們一路走到了劍冢深處,最後因為不小心碰到了這把劍的劍柄而被追殺到現在。
“這把劍這麼兇嗎?”
安槿不由皺眉:“因為你想拔出來看一眼,就追着你砍?”
“沒想拔。” 廖歡補充了一句,“劍冢裡太黑了,我一時腳滑,不小心撞到了它。”
安槿看向這把劍的目光愈發一言難盡。那劍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在淩柒手心裡發出嗡嗡的劍鳴,看起來甚至有點委屈。
最後還是應前輩主動解釋說:“這把劍曾經認過主,但凡認過主的劍都不太喜歡其他人的觸碰。其中有些比較烈性,隻要被碰到,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會發出攻擊。”
安槿的目光緩緩轉向正乖乖躺在淩柒手裡的那把無極劍。
應白藏注意到她的目光,輕咳了一下說:“也因人而異。”
這時,旁邊一位穿着尤寒宮服飾的紫衣女子忽然開口:“這把劍是不是……曾經屬于朱雀道主?它好像叫無極。”
一瞬間,包括剛才說話的紫衣女子在内,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時聚焦在應白藏旁邊,朱雀道主的身上。
大家明顯都很震驚,前排幾人頻頻交換眼色,誰也不敢先開口。
廖歡卻借着後排掩護,不顧自己身上的狼狽,一把拉過身邊人就咬起耳朵:“真的假的?”
身邊人也很是不解:“這麼厲害的劍怎麼會被丢棄在劍冢啊?”
“莫非是尋到了更好的,于是就把這個扔了?” 廖歡猜測。
聲音雖小,但沒用任何術法掩蓋,連不遠處的安槿都聽得一清二楚。
安槿:“……”
你們倆是覺得她聾了嗎?
劍冢裡除了沒認過主的劍之外,其他都是被抛棄在這裡的。大部分被丢下的原因是原主人離世,卻也有極少數明明原主人還在,仍然不要了的。
那把劍仿佛聽見了廖歡她們的讨論,又“嗡”了幾聲,氣勢卻明顯弱了許多。
“這确實曾是我的佩劍。” 朱雀道主的臉色很平靜,目光掃過衆人,卻未在無極劍上停留,“後來出了些變故便舍棄了。”
四下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恍然之聲:
“原來如此。”
“這把劍品質這麼好,倒真的可惜了。”
這時,旁邊有人插話道:“朱雀道主何等人物,什麼好東西沒有?” 說話間,目光小心翼翼地瞥向朱雀道主,臉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被反駁的人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地點頭附和:“你說得也是。”
淩柒聽罷,嘴唇微動,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為了防止這些人再說些什麼,讓無極劍徹底蔫了,她連忙催促:“劍冢在哪兒?現在就帶我們過去吧。”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看向淩柒的手中,無極劍仍然躺在那裡裝死。
最後見安槿都疑惑地看了過來,無極劍隻得很不情願地再次浮到空中為他們帶路。不同于之前的姿态,這次它飛得顫顫巍巍的,時不時就停在半空不動,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