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學的那天,阮疏起了個大早。
昨晚放在陽台上的碗今早去看已經空了,隻剩了幾根貓毛,阮疏便把它清洗好了,又放回自己房間裡。
他的校服還沒發下來,洗完澡之後便隻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搭一條黑色休閑褲,看着還挺學生氣的。
把家裡門窗關好之後,阮疏把鑰匙裝進書包内側口袋出門了。
這個時候嗒嗒車司機還沒開始營業,他也不會騎自行車,就隻好走路去附近的公交車站。好運的是,附近的公交可以直達二中,也算省了不少事。
他腦子還是有點不清醒,便拆了個藍莓味兒的薄荷糖在嘴裡含着。
這個小區裡的學生感覺還挺多的,和阮疏一樣背着書包往公交站台走,三三兩兩的,倒是沒人和阮疏一樣一個人。
他們低聲交談着他聽不太懂的話題,叽叽喳喳的,像早起的小鳥。
阮疏也是,不過是隻啞巴鳥。
到公交站台後沒多久,他要坐的那一路公交就緩緩靠近了站台,車門一開,學生們便陸續上去。
阮疏落在隊伍最後面,等他買完票才發現座位已經坐滿了,便找了個靠近後門的地方拉着拉環站着。
路程不算近,但站一路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到站之後,阮疏便第一個跳下了車。
他沒怎麼來過學校,不太認識路,便融在穿着二中校服的學生中,看起來竟也沒那麼違和。
他慢慢走着,旁邊有人注意到他,于是走到他身旁和他打招呼道:“兄弟,你也是二中的?不穿校服啊?今天有人抓,我這裡有外套,你要嗎?”說着把外套往阮疏這邊遞了遞。
還挺熱情的。
阮疏看着他,想着畢竟是同學,以後可能還要見面的,便禮貌地笑笑:“我是新來的,校服還沒發。”
那人恍然:“我就說我怎麼對你沒印象,原來是新來的,那老馬應該不會抓你。”他把遞校服外套的手收回來,“诶,你哪個班的?十三班嗎?”
阮疏想了一下:“好像是一班。”
那人肅然起敬:“嚯,學霸!”
阮疏頓時尴尬,不說其他,光是一個語文作文就有他好受,于是解釋道:“我還不太适應華國的考試,成績挺差勁的。”
聞言,那人不太聰明地“啊?”了一聲,然後注意到了阮疏藏在劉海後的眼睛:“你是外國人啊?”
阮疏解釋:“我是華國人,隻是之前一直在國外。”
“這樣,”那人點點頭,然後沖阮疏比了個ok手勢,“了解了解。”
阮疏淡淡應聲:“嗯。”
之後氣氛便莫名其妙冷了下去,那人估計也覺得尴尬,和阮疏說了聲便找自己朋友去了。
在他之後也沒人來打招呼,阮疏便安靜地一路走到校門口,然後不出所料被一個中年男人攔住。
男人有點地中海,鼻梁上架着副方框眼睛,表情有點嚴肅:“你校服呢?還有,你怎麼留這麼長的頭發?”
“……啊?”
阮疏茫然,怎麼還抓頭發啊?
他趕緊道:“老師,我是新來的,校服還沒發。”
“?”男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很快便想起有這麼回事,“就你是吧?阮,阮疏?”
阮疏還沒來得及應,那男人便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往保安亭那裡送:“你先在這等着,我抓個校服起,抓完了再帶你進去。诶!那小子,你給我過來!以為我沒看見你是吧!”
被迫在一旁罰站的阮疏:“……”
路過的同學幾乎每個人都要看他幾眼,不帶惡意,但偏偏就是這種清澈又好奇的眼神,才讓人腳趾抓地。
“上學如上刑。”開學第一天,慘遭千人注目禮的阮疏感覺自己已經深刻領悟到了其中深意。
不過幸好他的刑罰沒持續多久。
一名女教師剛要進學校,瞥見他,便停下了腳步,問道:“你就是阮栎的兒子?”
阮疏宛如看到了救命恩人,趕緊點點頭。
女教師點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姓張,是你媽媽的同學,也是你班主任。”
阮疏趕緊打招呼:“張老師好。”
張老師笑了下,也說了句“你好”,然後便轉身去找地中海聊了兩句。距離有點遠,他沒聽太清,就看到地中海點了點頭。
張老師走回來,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吧,帶你進去。”
阮疏感恩道:“謝謝張老師。”
張老師走在他斜前方,聞言笑笑:“沒事,你和他們一樣叫我‘張姐’就好,顯我年輕。”
阮疏于是從善如流道:“好的,張姐。”
張姐滿意地點點頭,蠻乖一小孩。
她伸着手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是食堂,你要是回家嫌麻煩,可以在那吃,然後到教室午休,或者申請個寝室床位。”
張姐又指了個方向:“喏,那裡就是學生宿舍。”
“好的。”阮疏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但其實對住宿沒什麼興趣,“請問張姐,午休時間一般是多長時間?”
張姐收回手,答道:“趕在下午上課之前到教室就行,估摸着應該有個兩小時。”
阮疏想着這時間應該夠他去看眼阮栎。
說話間,他們經過了學校的行政樓。張姐掃了眼樓内,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這段時間在家自學學到哪了?”
“……”阮疏誠實道,“我沒學多少,在家一直在做題,學習怎麼看題怎麼考試。”
說完,他又覺得這樣顯得他太不努力,于是補充道:“但我每本書都預習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