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咖是不禁煙的,林蓁從包裡摸出一個口罩戴上,拿着托盤往座位上走。
徐灼從她在前台後站起來就注意到了她的動作,目光不自覺地随着她的動作而動作着。
他同樣也注意到不止他自己在盯着林蓁,她走到哪個位置,哪個位置上的人都會停下打遊戲的動作看她一會。
彼得兔網咖的盛名在大學城裡遠揚,除了設備好環境也好之外,網管都很漂亮這件事是衆所皆知的,林蓁也知道老闆選網管的時候很看外貌。
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們要面對的騷擾也都成為必然的。
有祁今躍為林蓁打架出頭的事在前,她們都知道老闆多加了一條規則,那就是非必要别和網管閑聊,網管也不會添加任何一個顧客的聯系方式。
但就算法律在上也有人會知法犯法,一個網咖的小小規定又算得了什麼。
林蓁看着自己被觸碰的右手,心裡湧上一股惡心。
她速度很快地把手給抽了回來,連對方桌上的垃圾都沒管,轉身就走,卻又被人扣住了手腕。
林蓁煩得不行,想把手抽回來,對方的手勁卻比她大得多,讓她掙不脫。
真的操了。林蓁難得想罵一句髒話,是不是有毛病。
托盤還在被扣住的右手上,林蓁轉過身快速地用左手拿起上面一杯還有一半的檸檬茶,幹脆利落地往對方臉上潑去。
她的手腕總算被松開。
徐灼就站在她身後兩步,看到她轉過身後透出口罩的不耐煩。
他猛地想起祁今躍和他們講述自己對林蓁的英雄救美過程,在傾聽那段描述的時間裡他始終無動于衷,覺得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現在卻覺得祁今躍應該修飾過了那段故事。
林蓁根本不可能等着任何人去解救她。
轉過身的林蓁也看到了徐灼,緊皺的眉頭松開了一點,卻在聽到身後那個人說的“操/你媽”三個字之後又猛地回過頭。
徐灼感知到她情緒上的急速轉變,往前伸手把人拉到身後,而後伸腿猛踹了一下這個人的椅子,迫使這個人全身往前,被擠壓在椅子和桌子之間,在他因為身體沒站住而要往後坐的時候,徐灼又猛地把椅子拉開。
林蓁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人摔在地上,額頭還順勢磕到了桌邊。
徐灼轉過身,對着林蓁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林蓁抿了抿口罩下的嘴,很快回到前台給老闆打了電話。
“又來?”
這是店長來到網咖裡說的第一句話。
林蓁有些無奈,剛想道歉又被對方攔住。
“不是你的錯别說些沒用的,不過這次是怎麼弄的?”
林蓁和靠在前台旁的徐灼對視了一眼,後者搶先開口:“他摸了網管,網管因為太害怕不小心把托盤上的飲料弄撒到他身上,他想坐下去的時候自己沒抓到椅子,就摔了。”
徐灼瞥見林蓁猛地瞪大的雙眼及其表現出的驚訝。
老闆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灼一會,眼神在兩個人中間流轉,過了一會才笑了:“行,我知道了。”
他過去和對方交涉了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沒再提那個人,隻是問林蓁下午還要不要繼續上。
彼得兔的排班很合理,給的工資和福利也不錯,最重要的是老闆真的對她很好,這也是林蓁在開學之後還打算繼續兼職的最重要的原因。
“可以不上嗎?”她問。
老闆點頭:“可以,工資照發,你辛苦了,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吧。那個人會員賬号會被我拉黑,不會再來了。”
林蓁點頭,快速收拾好東西之後打了下班卡,走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想回頭,卻被身後的徐灼擋住了視線。
他站在她身後,擡手推開了玻璃門,像是一個環抱的姿勢。
“走吧。”他說。
林蓁很快走了出去,快步下了樓梯。
現在正是一天當中氣溫最高的時間段,林蓁站在樓梯口,感到心口悶悶的。
徐灼很快走到她身邊,掏出一包濕巾,遞給她:“擦一下吧。”
林蓁的口罩已經在下樓梯的時候摘掉了,她的面部表情在徐灼面前一覽無餘,而她也沒有刻意隐藏她的壞心情。
為什麼?因為天氣太熱?因為惡心的人的觸碰?還是因為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再現?
徐灼在猜測,而林蓁自己也在尋找答案。
他垂眼看着面前的女生機械的擦拭手腕的動作,擦得手腕都發紅,終于忍不住出聲:“林蓁。”
她的動作還在繼續,但徐灼聽到了她的應聲。
“是我自願要幫你的。”
所以我不會拿這件事要求你回報什麼,你大可放心。
她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但她心口悶着的氣卻還出不去。
“林蓁,”他又繼續說,“你知道一件事嗎?”
什麼?她終于擡眼看他。
“我有雙重人格,第二個人格是一個健忘症,不管别人說什麼他聽完之後就會馬上忘記。”徐灼認真地看着她,“如果你有需要的話,他随時可以出現。”
林蓁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隻是随口道:“你真适合學廣告。”
這麼能胡扯、還扯得這麼真心。
她當然不會和徐灼說些什麼,她和他又沒多親近。
但他今天真真切切地幫助了她,用了她能接受的方式。
他沒有第一時間就自作主張,但能在事态變壞之前巧妙地為她出氣,還能在事後把鍋甩幹淨。
看起來的确是很相似的開頭,但林蓁不會再走上那一條錯誤的故事線。
她思考了一會,而後很認真地看向徐灼。
“你想不想吃草莓新地?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