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用力點頭，在被林薔摸了摸頭之後看向乖乖坐在沙發上的安安，走過去蹲下：“安安要不要去放仙女棒？”
仙女棒在小孩手裡畫出毫無邏輯的圖案，轉瞬即逝，但卻亮得耀眼。
把垃圾給收好，小孩也覺得冷了，一家三口又回家看起了春晚。
朋友圈裡十分熱鬧，往下刷是不久前各式各樣的年夜飯，往上刷是新跳出來的對春晚的吐槽。
林蓁和林薔在小的時候一直有守歲的習慣。
林書群是警察，重大節假日也常不在家，姐妹倆就窩在梁婧身邊一起看電視等着大年初一的到來。
年複一年的春節，守歲的人少了，又多了。
林蓁看向一旁已經熟睡的安安，對着姐姐笑了笑，小聲道：“我給她的紅包放在她枕頭底下啦，明天早上她醒了你再和她說哦。”
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這個舊年隻剩下最後的一個小時，林蓁看了一眼手機。
在互相發完紅包後徐灼就不見了蹤迹，連淩鈴學姐發在劇組群裡的消息都沒回。
把安安抱回房間的林薔走回客廳的時候就看到林蓁對着手機出神的畫面。
她走過去，聲音放輕：“在等誰的消息呀？”
林蓁扭頭，看着姐姐的眼睛，最終還是開口：“姐，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好像？”林薔歪了下頭，“為什麼是好像？”
“因為我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喜歡...”林蓁抱着抱枕，頭靠到林薔的腿上，眼睛盯着天花闆看。
“你想見他嗎？”林薔伸出手，覆上妹妹的頭頂，輕輕摸了幾下，“在這個全國歡慶，阖家歡喜的節日裡，你想見他嗎？”
當然。林蓁眨了眨眼睛，她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
林蓁一個用勁又坐了起來，隻是好像還在出神：“姐，喜歡一個人，會不會有後悔的情緒在呢？”
林薔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沉默的時間太長，長到林蓁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對不起。”她趕忙抱住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林薔性格堅韌，這麼多年一直帶着妹妹好好生活，她很忙，忙于學業，忙于生計，忙到沒有時間管理自己的感情。
而當她真的陷入愛情時，卻發現對方隻是短暫地沉迷進了拯救她人的成就感中。
她陷入的是自己單方面的愛情，結束這段感情後卻發現身體裡多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林蓁對這些事的細枝末節并不了解，但她知道所有細枝末節都是姐姐傷口的組成。
林薔痛恨這段過去，卻不後悔生下安安。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騎士，并不是誰都有别人來為自己保駕護航的。普通人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就算再後悔也要學會接受。
“沒什麼好後悔的，蓁蓁。”她終于看向妹妹，“後悔的事無法更改，來得及改變的事就放手去做。”
林薔也不會因為自己在感情上的失誤而去敲打林蓁，一方面是她了解林蓁，知道妹妹在感情這件事上總是那樣沒什麼情緒；另一方面是她相信林蓁和自己不一樣。
“姐...”林蓁猶豫着，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薔看出她的舉棋不定，眼睛瞥到她亮起來的手機屏幕，趕緊朝那裡擡了下下巴：“你手機響啦。”
林蓁回身去摸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徐灼的來電。
不是微信來電，是手機來電。
失蹤了一個晚上的人在現在突然打來電話，林蓁眉頭突突地跳起來，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她接起電話，順勢也從客廳走到了陽台。
“林蓁。”他又是喊的全名，“你現在在幹什麼？”
林蓁躺到躺椅上，随口道：“在陽台坐着。”
“馬上就要十二點了，梧林市區可以放煙花嗎？”他問。
“應該可以吧，晚上一直有人陸陸續續在放。”林蓁說，“小區附近好像也有專門的燃放處。”
徐灼“哦”了一聲，繼續問：“你喜歡看煙花嗎？”
“還可以吧，挺好看的。”林蓁不由自主地擡起頭，“怎麼了？”
徐灼沒說話，但也沒有挂電話，偶爾傳來一些聽得不太真切的響動，林蓁聽不出來他在幹什麼。
“徐灼？”她喊他，“怎麼了？”
“林蓁。”他說，“新年快樂。”
林蓁下意識地把手機拿了下來，時間是23點57分。
她笑起來：“還沒到呢，春晚都還沒開始倒數呢。”
話音落，那邊沒有回答，附近卻突然響起煙花升空的聲音，吓了林蓁一大跳。
她站了起來，人靠在護欄上，一擡頭就能看到煙花綻放的全貌，看來燃放點離她挺近的。
煙花看着看着就結束了，除了沒散去的煙和因為太近而給林蓁帶來的短暫耳鳴以外别的什麼都沒留下。
林蓁還沒松一口氣，四面八方又傳來了不同的聲響，所有提前準備好的焰火都于同一時刻在天上綻放，而這樣的時刻或許一年就隻有這麼一次。
“林蓁，新年快樂。”電話那頭的徐灼說。
林蓁這才意識到手機還在耳邊，而那邊的人也沒有挂掉電話。
“新年快樂。”她笑了，“你在看煙花嗎？感覺你那裡有點吵。”
徐灼沒回答她的問題，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現在放的這些煙花你喜歡嗎？”
“還好吧。”這有什麼喜不喜歡的？
“和剛剛放的那個比呢？”徐灼又問。
“剛剛放的？”林蓁皺起眉頭，“剛剛什麼....”
她猛地止住話頭，下意識地往小區門口的路燈那裡看，卻什麼都沒看到。
“剛剛放的煙花，在十二點之前的。”
林蓁感覺自己的心髒在這一刻跳動得比平常更為劇烈。
“十二點會有很多煙花，我怕你錯過了我放的那個，所以我提前了三分鐘。”徐灼笑起來。
他好聽的聲音通過手機聽筒傳入她的耳朵裡，好似一種蠱惑。
“你喜歡嗎？”他說。
“林蓁，我就在你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