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骞仰天一笑,得意道:“母後大可放心,那李骁自知女兒入宮表面為後,實則是人質,為了他女兒平安,已心甘情願交出兵權!”
“那你為何還要害皇後!”李令宜聞言一時激動,竟說漏了嘴。
符骞臉色驟變,猛然起身盯着太後,目光滿是戒備:“你究竟知道些什麼?難道那夜你已從昏迷中醒來?還是說……你一直在裝病!”
她垂下眼眸,低聲道:“不瞞陛下,哀家雖一直昏迷不醒,偶爾還是能聽到一些動靜。”
符骞并未相信這番說辭。
不過他已收回兵權,太後又昏迷久了,再不用怕有何能威脅到皇權的東西。
所以縱使太後一直裝病又如何!
他低笑道:“朕也沒想到,那李骁和他女兒一樣天真,還以為朕當初真不知自己身份,誠心求娶……朕隻不過诓騙他若交出兵權,便保他女兒一世榮華,平安終老,他竟也信了!這種人豈配掌管我十萬大軍,若他被敵軍诓騙,後果不堪設想!”
李令宜全身血液凝固。
她的父親是真把女兒當成心頭肉,才會為了自己的平安,甯願相信這背信棄義的小人!
他們李家隻有兩個女兒,母親荀氏身子弱,父親心疼母親,并未再祈盼生個一兒半子,更未曾納妾。
他是真心疼愛這兩個女兒,當初為了給大姐兒挑個好夫婿,特意未找規矩繁多的勳貴人家,而是選了出身寒門的孟瑜,嫁過去後隻管享福,不用看婆母臉色。
若不是小女兒非要嫁給符骞,李家夫婦是斷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李令宜悔不當初,氣自己是昏了頭了,以為自己運氣夠好,避過了盲婚啞嫁,遇上了真心喜歡之人,卻不曾想他背後竟也隐藏着目的。
“母後?”見太後呆滞不動,符骞又喚了兩聲,道,“若母後無事,朕先退下了。”
“禮不可廢,既然母後已醒,各宮妃嫔晨昏定省是省不了的,從明日起她們便日日來給母後請安。”
聽他提起六宮妃嫔,李令宜回過神來。
“陛下既知禮不可廢,後位空懸,不知陛下有何打算?”她問。
雖不知符骞想法,她卻能斷定,言殊言貴妃害自己,是為皇後之位。
符骞目光陰沉下來。
“不知太後又有何提議?”他左手背在身後,緊握成拳,斷指已傳來隐隐疼痛。
提起後位,他便不由自主想起那日,李令宜死去時,他的斷指也跟着劇痛。
“哀家隻是提醒你,選立新後事關重大,哀家看宮中并無合适人選……”李令宜斟酌道。
她複仇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斷了言貴妃的後位念想!
符骞忍着疼痛,不耐煩道:“此事由母後做主,若母後要在宮外選,便按照慣例,着手讓人把各家畫像送進宮中!以作廷議備選!”
*
夜已深,昭陽宮在一片大雪中更顯沉寂,不過須臾宮殿琉璃瓦覆上一層銀裝,一切仿佛被這雪夜吞噬。
暖閣裡碳火燒的足足,值夜的小宮女沉沉睡去。
“愔愔……”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這靜谧中響起。
是誰?
李令宜倏地從夢中驚醒。
是誰?誰敢直呼太後閨名?
“愔愔。”帷帳外那聲音緩慢深入人心,“給你下毒,絕非我本意。”
“若非如此,你便不能活……”
“事到如今,我竟不忍你逝去……不然如何能看到你……悔之晚矣!”
李令宜聽了個遍,躲在帷帳裡瑟瑟發抖。
她怕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
一隻手如鬼魅般鑽入帷帳,刹那間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李令宜忙閉上眼睛裝死,然而她過于緊張,睫毛顫個不停。
“……愔愔?”那人全身已伏在她身上,壓得她動彈不得,“你——醒了?”
一股沁人心脾的淩冽香味竄入鼻間。
這讓她想起梨花開時,也如今夜的大雪,簌簌落下。
這熟悉的香味……是昨夜那勾人心魄的惡鬼!
“你——是誰?”她忍不住問出口。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隻看到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如此僵持了片刻,外間打磕睡的小宮女突然打了個哈欠。
那人迅速放開了她,如鬼魅般消失在夜間。
李令宜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是誰,敢夜闖太後寝宮?
且已不是第一次了!
他竟給太後下毒,害她昏迷至今……
不知太後身上隐藏了怎樣的秘密。
她思來想去,若能尋得太後之前陪嫁宮女,或許能問出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