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自然不願,這夫妻同林鳥,大難來時她已飛了,就沒打算回來。
若不是舍不得孟府錢财,她早離開了,何必在此假惺惺給那老婆子辦起了葬禮。
孟府管家戰戰兢兢被帶了上來。
“府上庫房何處?帶我們過去。”紀書甯吩咐。
一聽他們要去庫房,向氏坐不住了:“辦案為何要去庫房?我看幾位不是來辦案,而是想侵吞孟家财産!”
隋行知也将紀書甯拉到一旁,悄聲問:“不是來探查嗎?為何鬧出如此大動靜!”
紀書甯忍不住睨了他一眼:“貪墨案!不查庫房查哪兒?我們本就是官,還要做賊偷偷探查?”
隋行知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兩人在一旁耳語,李令宜道:“孟家财産,朝廷會公正定奪,我們此來絕不拿孟府一分一毫!”
“既然女史和大人給了承諾,那妾自然不敢阻攔。”向氏滿意讓路。
李令宜要拿的,是李家之物,他孟府所有她還瞧不上眼!
一行人來到庫房。
庫房裡金銀細軟能拿的全被向氏拿走,剩下些文書契書之類,她雖不識字,也知那些她無法擅動。
李令宜很快找到了姐姐的嫁妝單子,還有房契。
“這些是罪臣李氏之物,和孟家無關。”她把東西往管家眼前一扔,道,“還不速速将這些财物清點清楚,拿來過目!”
“這……”管家為難,看向向氏。
向氏那頭發上赫然一支寶石松竹金簪,耳戴明月珰,正是嫁妝單子上所有之物。
“來人!把孟家所有人帶走下獄!”李令宜下了命令,“孟家繼室霸占前妻嫁妝,拒不歸還,妄圖抗法阻攔辦案,隋大人,依我朝律法,孟家人該當何罪?”
不等隋行知回答,向氏一把扯下發簪,又取了耳墜奉上:“求大人饒恕!妾不知這是李大娘子嫁妝,若是知道,斷不敢私拿!都是孟瑜!是他給我的!”
管家見狀,也下跪道:“大人稍等,小的這就吩咐府中下人,将東西一一清點,給大人過目!”
這半日過去,孟府一衆人等照着嫁妝單子一一将物件擺滿了院子。
沒想到這府中,大到山石園林,小到家具擺設,竟全是李大娘子嫁妝……
當年李家送嫁,十裡紅妝,卻未曾想全便宜了孟氏。
李令宜恨得牙癢,将賣身契全部歸還衆人,直接發話:“今日本女史做主,孟府下人就地遣散,往後各尋門路!這李家娘子嫁妝統統由本女史回禀了陛下,再做處置!”
向氏撈不到一分一毫,一口氣憋着心裡,突然嚎啕大哭。
“婆母還未下葬,如此遣散家奴,難道要她老人家屍身就此擱置,不得入土?”她求道,“還請大人給我們留下些财物,用作喪葬!大人的大恩大德,老夫人九泉之下也會銘記于心!”
這喪葬費用她也是出了銀子的,好歹也要把這部分拿回來!
李令宜冷笑:“娘子不必拿死人要挾,此事我會上奏陛下,待這嫁妝處置妥當,或許陛下會被娘子這孝心所感動,撥些銀子賞你。”
向氏暗罵,這不就是要她問皇帝要錢?她哪有這麼大本事!
可她此刻隻能咬碎牙往肚裡咽。
“我勸娘子,早些離開孟家這是非之地。”李令宜挑眉,“孟老夫人是去了,躺着棺材裡不能開口,正所謂民不告官不糾……可若孟大人在獄中聽說些什麼,回過頭來要告你……”
向氏擡頭,不敢置信望着幾人。
她沒想到,自己所作所為已被幾個大人所知。
“多謝大人提醒!”她再無多餘念頭,隻想快速逃離此地。
一夕之間,孟府人散,隻剩那靈堂棺材孤零零躺在那兒。
紀書甯卻望着這麼多物件發愁:“這麼多财物,如何能不被陛下所知?”
“找個房牙子,全部賣了,折算成銀錢。”她道。
隋行知在一旁瞪大雙眼:“你們——你們是要私吞朝廷财物!”
“閉嘴!”紀書甯踮起腳尖,粗暴捂上他的嘴,“你給我看好了,我們拿走的全是李家大姐嫁妝!至于孟府那點東西,随你們怎麼處置!”
隋行知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半晌發不出聲。
好不容易拉開紀書甯的手,他喘着氣道:“我、我這就去告訴太傅!上奏陛下!”
“你如何報奏?”紀書甯冷笑道,“夫家侵占女子嫁妝當如何判罰?大人這律法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隋行知一怔,這夫家的确不能随意處置嫁妝。
“可你們又是李家何人?太後娘娘,恕臣直言,你們也不能随意處置這李氏嫁妝!”他道。
“隋大人,你别忘了,李氏,還有一位皇後。”李令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