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黑色裡衣緊緊裹身,趁得肩寬腰窄,那黑色領口隐隐透着胸肌,叫人忍不住想扒開一探究竟。
她忙移開視線。
“還請太傅注意儀容。”她在側邊坐下,身子往門口移了移。
崔寂盯着她身下,道:“你壓到了,讓我如何穿上。”
她這才發現,自己縫過的那件外衣,像破布一樣扔在座上,而一件嶄新衣袍正整齊放在旁邊。
她一時有些生氣。
原來他同符骞一樣,對這醜陋粗鄙的東西棄之敝履。
“為何隋行知會同你們一起?”他語氣嚴厲。
想起隋行知是被她和紀書甯诓騙來的,她不敢吐露真言。
然而這沉默讓崔寂怒氣更甚。
“你們胡鬧,不該帶上他!”他鉗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壓在車壁,“他入朝才一年,将來是朝廷肱骨之臣!不是讓你肆意玩鬧用的!”
李令宜擡眸怒視,隻見他目中一片寒冰,似要把人凍住。
那目光如同在看陌生人。
再不複往日恩情。
“太傅誤會了。”李令宜垂下眼眸,挫敗感占據了全身,“隋大人是在查案。”
“查案為何又同你們一起?”他慢慢逼近。
李令宜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輕聲道:“不愧是當朝太傅,國之重臣,一個臣子在你心中竟如此重要。”
兩人呼吸交錯。
可她這次卻異常清醒,再不被他美色所惑。
不過一副好看皮囊……
“大人,衣裳試的如何了?”外頭傳來下人的聲音,“掌櫃催呢!”
車簾被人掀開。
長街突然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愣愣看着車廂裡一幕。
隻見太傅大人脫去外袍,正欲對一女子行不可說之事,那雙唇都快挨上了!
再看這姿勢,怕不是在用強……
隋行知腦中“嗡——”地一響,那話本子《臣與太後二三事》浮現眼前……
難不成傳言竟是真的!
太傅他風光霁月,如皎皎明月高潔不可攀,怎能動了凡心!
崔寂的形象在他心間轟然倒塌,也在衆人心間轟然倒塌。
那下人自知闖了大禍,呆呆把車簾放下。
紀書甯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沖隋行知咬牙道:“倔驢!你先答應她!都什麼時候了,快散了!别再叫人看笑話!”
見隋行知已癡呆,她隻得轉向賀三小姐:“我今日就做了他的主!同意退婚!賀三小姐且放心,我定叫他回去禀告了隋大人,日日督促他取消婚事!”
賀三小姐眼前淚水一片模糊,如今退不退婚還有何意義?
她原就是愛慕太傅,才不願嫁給隋行知。
可太傅如今竟已有心愛之人……
馬車内,崔寂放開了她。
一陣痛楚從手腕處傳來,李令宜别過頭去。
她目光移向那件他要扔掉的外衣,突然抓起朝車窗外狠狠丢了出去。
街邊一群乞丐見了,慌忙上前搶奪,拿到後一哄而散。
然而她卻聽崔寂吩咐道:“把舊衣拿回來。”
馬車外,下人看着遠去乞丐,為難道:“大人,那舊衣被乞丐搶走了。”
“給他們銀子!買回來!”他眸中染上一絲愠怒。
李令宜已不想再待在此處,起身要出去。
“回來!”崔寂呵斥道,“此刻出去,你想讓全京城看到你的容貌?還是想明日陛下書案前奏折,全是你我之事?”
李令宜默默退回腳步。
她卻不願獨自面對他的怒氣,隻得蜷縮在一旁,将頭深深埋在雙臂間。
“出城!去奉國寺!”他吩咐。
車夫不敢耽誤一刻,忙調轉馬頭,往出城方向去。
往城外去的路不好,車身搖晃。
車廂内空氣凝固,李令宜越發難受,待馬車一出城門,她便要停車:“不勞煩太傅,我自己回去。”
想來紀書甯應該乘着她的馬車回來,若在此等上一會兒,便能遇上她。
車夫未接到自家大人的命令,自是不敢擅停。
“停車!”她沖他喊道。
車轅碾過碎石,一陣劇烈震顫。
搖晃中,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整個人牢牢箍在懷裡!
“我送你回去。”他低沉聲音拂過耳畔,“别動,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