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嫔假幽禁,實則用她的親骨肉,向符骞投了投名狀?
她略猶豫了一刻,走了進去。
瑤光殿清淨不少,沒有往日各宮妃嫔前來獻媚湊熱鬧,滿殿寂靜。
隻見言殊披頭散發坐在殿中央,目光渙散。
見到太後來了,也不起身,隻呆呆看着人走到跟前。
李令宜吩咐身邊宮人趕殿内所有人出去。
大殿隻留她們兩人。
“貴妃可曾後悔?”她盯着她,輕聲問道。
許久不聽他人喚自己“貴妃”,言殊那呆滞的目光中,終于亮起了一絲期冀。
“是——太後來了。”她終于看清了來人,“怎麼,太後娘娘也要來譴責妾,說妾狠毒,連自己的兒子也能下得了手?”
李令宜搖頭:“你手染鮮血,早該知此下場。”
言殊迷茫擡頭:“手染鮮血?”
她似乎在回想着,自己這一生都做過什麼害人之事。
“姚皇後方才跟哀家說,你和皇帝共演了一場戲,雖棄了那孩子,卻也借此處理了一個大麻煩,從此再無後顧之憂。”
“哈哈……”言殊苦笑,“她倒說得輕松,不如讓她來試試喪子之痛!”
李令宜道:“你把錯都推到姚家身上,如此便還留有餘地,日後複寵,再生一個皇子,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
“太後想說什麼?”言殊這時才反應過來,“太後是想說,一切都是我故意的?”
“你還有何不敢的。”她諷笑道,“貴妃可是連皇後都敢殺……”
言殊目光漸漸清明。
她撥弄起前額頭發,盯着太後仔細看道:“難怪,陛下曾說,你是裝昏裝傻……”
“是嗎?”李令宜反問。
“那時,在昭陽宮發生的一切,你都知道……”言殊試探道,“李後背德,私會外臣……”
“你确定?那外臣是誰?可有證據?”
言殊愣了。
李令宜又問:“無罪證便敢定下一國皇後之罪,貴妃可真是仗着符骞寵愛,為所欲為!”
“你、你敢直呼陛下大名?”言殊此話一出,迅速變了臉色。
敢直呼陛下大名者,從來都隻有一人。
李皇後!
她曾多次聽到李皇後這樣喊,生氣了也喊,高興了也喊,可陛下從未阻止過她。
仿佛她們是民間夫妻,平起平坐的一對。
“你是……”言殊雙唇顫抖。
“你不會以為,我是那李後冤魂,前來索命吧?”李令宜不禁大笑。
言殊松了一口氣,那種怪力亂神之事,不可能!
李令宜俯身湊近她,壓低聲音道:“你放心,若我回來複仇,你和符骞……會一起到地下繼續做一對夫妻!”
言殊瞬間驚懼:“不!不要!”
明明還有一年,符骞就要毒發身亡!
她不要和他一起下地獄!
李令宜站起身,退後幾步,滿意欣賞着她的恐懼。
“你就不怕我把這一切告訴陛下?”言殊威脅。
李令宜試探道:“如何告訴?難道姚蕊說對了?你和符骞真的是演戲,這幽禁亦為假?”
言殊一陣苦澀。
若真如姚蕊所說,往後她還有機會。
可惜……
李令宜看她如此,心中明了,恐怕姚蕊猜錯了。
就算言殊有心複寵,枕邊人親手殺死自己骨肉這件事,也會橫在兩人中間,成為巨大的溝壑。
言殊終于冷靜下來:“無論如何,我從未想過害死自己的孩兒!”
“世人道,論迹不論心。”李令宜道。
言殊扯了扯嘴角:“你倒是好手段!别以為我沒看到,你在亂刀中救下姚淮,是怕他死了,無法病發被人瞧見?”
李令宜點頭:“你猜得沒錯。”
“原來是你!”言殊目露兇光,“是你買通刺客,讓姚淮和我兒同時發病,讓陛下看到!”
李令宜不作聲。
看來言殊也不知符骞所作所為。
“我早該想到!若你真是李後冤魂索命,如此報複,也是理所當然!”言殊突然爆發出一陣尖笑。
李後複仇,符骞亦活不久了!
李令宜看出她心中所想,提醒道:“言貴妃還是先擔心自己為好。”
她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言殊眼神一凜,沖殿外喊道:“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她有重要的事面見陛下!
她要告密!
她要告訴符骞,李令宜回來了!
李令宜要複仇!
她要讓所有人都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