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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時常感到躁動,不安。
滿溢的毀滅欲讓我下意識尋求着消亡。
系統告知我,這是我缺乏記憶的錨點帶來的表現。
水杯中的液體過盛,即便依賴表面張力而不外溢,也會在意外波動時滑落杯壁。
這是對我情緒不穩時,出現體表水漬的比喻式解釋,生動形象。
解決的方式有二:
一是增加容積,即增加錨點。為此我選擇了能見識更多風土人情的冒險家,而不是單純過着平靜生活的教令院學子。
二是宣洩,即釋放力量,倒出杯中之水。冒險家協會固定保留的魔物清剿委托正好符合條件。
我的選擇符合規則,隸屬秩序側。無論如何都不會引起額外的麻煩。
本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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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條蔓布的地窟被人為的清掃出一圈領地,分門别類的放置相應的器械與文書。
囚牢内的樣本剛被病痛折磨着哭喊求死,現在已經昏厥過去。
肌體病變為他帶去的痛苦,卻遠不如親眼見證的同類死狀的恐懼來的深入人心。
立在一旁記錄病情的研究員已在提前書寫死因——無非又是一例過度恐懼造成的心源性衰竭。
身處地下,即便再怎麼維持整潔,也難免頭頂出現地下水滴漏的現象。
研究員擡手,用衣袖擦幹臉上又一連串滴落的水痕,随口與同事抱怨:
“不知道博士大人是怎麼忍受下這種環境的。”
“要真想保證樣本的數據精準,難道不該是先保證無菌環境……呃,你怎麼了?”
同事垂下腦袋,出神的抓着手中的病曆本不放,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他的後領上滿是濕痕,被血紅的衣物吸收,仿佛鮮血在蔓延,亦如緩緩綻放的春花。
頭頂的水滴還在如絲般打落,并且愈演愈烈。
空氣沾了水汽,四下安靜的好似沉入深海時的感官,一片空無。
他莫名的心生恐懼,又不知源頭從何而來,索性放聲大叫,呼喊那群空有武力、沒有智慧的愚人衆護衛隊們。
“該死的,今天值班的是誰?我絕對會向你們的上級打報告的!”
“這麼嚴重的地下水滲漏事故,就不怕出現意外事故嗎?!”
張揚的聲音在這處洞窟内回蕩,好在身為上級的執行官并不在此處,他這不守規矩的無禮之舉才沒引來斥責。同事也沒有動作。
這時,他倒是希望有人發出聲響,打破此刻的死寂。
環顧四周,話語中的那群護衛尚未攜着聲勢映入眼簾,他的期望并落空了。
水又一次的墜落,連成針狀,在無意間,沒入他張望時暴露的椎骨。
他渾身一顫,終于在這時明白了同事的情況……
這根紮進椎骨的針,貫穿首尾,如同釘在地面的長劍,牢牢地,将人鎖在原地。
他用最後的力氣向外張望,意外又合乎常理的看到格擋物後隐約晃動的衣物。
那是護衛隊的制服。
心髒劇烈的收縮,他感到一陣絞痛,恍惚間想起自己剛才記錄下的文字。
來不及勾起自嘲的嗤笑,他的世界墜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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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開一座座人形雕像,我收集了那些文書資料,統統塞進腰包内部。
說是腰包,其實隻是在體内開拓出一圈空間,專門放置雜物而已。為了避免外界的關注,才特意準備了一份掩飾用的腰包。
白鴿是生物,我擔心她在體内會因缺氧而死,才沒有收納進身體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