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來奇迹之城以前,是做什麼行業的?外科醫生?還是殺豬匠?
怎麼說切人一隻手就切啊?還是隊友的手!
林桃桃對比了之前自己砍人胳膊的事情,覺得還是公孫泓比較狠。
“在極度恐懼的情緒下,人是沒有理智的。”公孫泓也甚是感慨,“隻可惜到底還是沒有攔住她,她連養傷都沒有幾天,就再次出發了,孤身一人。”
林桃桃扭頭看已經開始閉目養神的孟焰,心說這也是個狠人,殘疾證都沒辦,就要去做高危工作了。
“你們在公正之城遭遇了什麼?”林桃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怎麼覺得你們的心态都不太對勁?”
一個個做的事情都不像是腦子正常的人能做的。
公孫泓想了下,說:“你認識的人加起來有多少個?”
“啊?”林桃桃懵了一下,然後不确定的回答,“從小到大,親戚、同學、朋友……加起來兩百人不到?”
“我們做的事情,相當于把你身邊的所有人殺了四五遍。”
林桃桃腦子一片空白。
這話什麼意思?
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越是到後面,城市本身的危險越低。”公孫泓歎氣,“最後就變成了人與人的鬥争,隊伍與隊伍的鬥争……”
“甚至到了最後,已經變成了,誰更能殺人,誰才能走下去。”
“……你們殺了……很多人?”
“太多了,多到記不清了,我隻記得我們離開公正之城的關鍵是死了大約一千人。”公孫泓歎氣,“當時隻是想活着離開那個煉獄,但是現在看來,我的身體雖然離開了,但是心卻被困在那裡了。”
“為什麼要死那麼多人?”林桃桃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了,她的大腦已經停轉,“既然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還會有人要繼續下去……?”
“因為不甘心,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孟焰閉着眼睛說,“你要救沈勝男,我也有自己要救的人。”
“所以你現在還在努力出城,對嗎?”公孫泓歎氣,“孟焰,放棄吧,我們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我在為自己的過去贖罪了,你也應該回頭了。”
“我現在就是在贖罪。”孟焰掀開眼皮,看向她,“公孫泓,你該走了。”
“……我們都變了好多。”公孫泓站起身來,“你的火焰熄滅了,我也再也沒有辦法去面對病人了。”
“申雲呢?我一直沒有收到她的消息,她也死了,對嗎?”
孟焰不語,隻是又閉上了眼睛。
公孫泓也不氣惱,隻是轉身來看林桃桃:“孩子,你叫什麼名?”
“……林桃桃。”
“林桃桃,我願意接納你進入聖院,在神女的光輝之下,洗滌心靈。”公孫泓溫柔又悲傷地說,“我們需要信仰來支撐自己的心靈,你會走得很遠,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樣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不行。”林桃桃有些尴尬地說,“我是唯物主義者來着,硬要說信仰的話,我信仰人得睡覺。”
公孫泓:“……”
她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看人的眼光。
這孩子可能就是純傻。
林桃桃尴尬地送走了叨叨叨說了好半天但是被自己一句話怼沒音了的公孫泓,一轉頭對上了露露的奇怪眼神。
“我知道我挺傻的。”林桃桃搓搓臉,自我調侃道,“我本來想跪下來求自己長長腦子吧,結果發現跪下來之後大腦供血更不足了。”
“你為什麼要跟她聊天?”露露的想法沒那麼複雜,“你是想要從她那裡獲得情報嗎?”
“沒有。”林桃桃實話實說,“我純好奇。”
露露又問:“你不害怕她殺了你嗎?”
“可她昨天放我們走了啊,那會兒那麼好的機會她都沒動手。”
“那是他們怕外面的人真的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扔火種進去把所有人都燒死。”露露說,“錢尋那個時候真的打算這麼做,是我把外面的梯子砍壞了,他們才沒做成。”
林桃桃愣住了。
她還以為她們兩個真的是靠嘴炮打動了那些聖院的人。
“我明白了,是你今天沒出門,所以不知道。”露露又說,“昨天跟着錢尋的那些人都死了,被人砍了手,屍體扔在巷子裡。”
被人砍了手。
林桃桃下意識地看向了孟焰的左手。
孟焰不說話,隻是脫下了睡覺也不摘的長手套,露出一隻做工精細的,折射着冰冷光芒的——
機械仿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