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笙和阿努達一家一直聊到了深夜,幻笙跟他們講自己這一路上過來的見聞,阿努達則告訴她這裡的人族生活習慣,彼此都聽得津津有味,越說越興奮。阿努達甚至還去拿來了自己釀的酒,要請幻笙喝。那是一種海鳥釀的酒,便是将海鳥塞進裝滿水的瓶子裡,放在陽光下自然發酵而成,幻笙驚恐地盯着那隻躺在土黃色透明液體裡的海鳥屍體不知所措,阿努達卻哈哈大笑熱情地請她一定要嘗嘗,拗不過去的幻笙隻得嘗了一口,怎麼形容呢?那味道像是扶遊煉廢了的藥渣再混進了泔水,但奇怪的是,喝完之後,身體竟然越發的暖和起來。
阿努嫂以火爐為界,給幻笙鋪了一張海豹皮做臨時床鋪,他們一家睡在火爐的右邊,幻笙睡在左邊。
在海鳥酒的作用下,幻笙隻覺得天旋地轉,像有無數隻海鳥在啄着她的腦袋,在沉沉睡去前的最後一刻,幻笙記得自己隻顧着嘿嘿笑,滿腦子隻剩了一個念頭——難怪它叫海鳥酒呢!
第二天醒來時,天剛微微有些發亮,昨夜海鳥酒的後勁還使得幻笙有些昏昏沉沉,她睜開眼,隻見阿努嫂正在做早餐,她從用海豹胃做成的袋子裡取出腌好的海雀,又和海豹肝一起拌好,放在石闆上烤熟,撒上鹽,再盛一碗鲸魚皮湯,便是當地最常見的美味早餐。
乃音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招呼着幻笙一起來吃,幻笙分别嘗了嘗,居然比想象中的要好吃一些,那腌海雀的味道聞着雖實在不怎麼好,可和海豹肝拌在一起烤了,吃起來卻有一種獨特的香味,至于那鲸魚皮則十分彈牙,湯裡結了厚厚的一層油脂,幻笙雖不愛喝,可為了抵禦嚴寒,也憋着氣喝完了。
阿努嫂拿出一套毛絨絨的熊皮衣要幻笙穿上,幻笙這才知道,昨夜她睡着之後,阿努達和阿努嫂卻一夜沒睡,連夜為她趕制了這件衣服,知道她要去碣澳山,乃音還将自己的鹿皮靴子以及鹿皮帽子和手套都送給了她:“我阿娘手可巧啦,這樣的靴子帽子和手套,她很快就能再做一套,可是你今天就要走,等不及了,你就穿我的走,這樣過幾天等我阿娘做好了,我就可以穿新的了,多好!”
幻笙明白乃音是為了不讓她有心理負擔,坦然地收下衣物才故意這樣說的,北地如此苦寒,她将靴子帽子和手套都給了自己,意味着在阿努嫂重新做好一套之前,她都隻能待在雪屋内無法出門。
幻笙感動的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多麼樸實熱情的人族,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們卻肯舉全家之力來幫助自己這樣一個陌生人。
幻笙當即就在心中發誓定要好好報答他們,她緊緊握着乃音的手,對阿努達和阿努嫂說:“我這次走的匆忙,又有事在身,不能耽擱,你們相信我,等我事情辦妥,我必定會帶很多很多東西來給你們,一定會對你們的生活有幫助。”
想了想,她從包裹裡拿了兩粒丹藥出來交給阿努嫂:“我忽然想起這個,你們也許能用得上,這是很靈的丹藥,這顆可以治外傷,這顆可以治内傷,但這丹藥藥性很猛,你們人……你們切記不可直接用,需用小刀切下一點來化了水在用。我這次帶的少,你們先收着,等下次我再多帶一點過來。”
阿努達和阿努嫂十分驚喜,顯然這樣的神仙丹藥對他們來說,可比價值連城的玉石有用得多,于是也沒推辭,便對幻笙千恩萬謝後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