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的淩奚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又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然而人總要面對現實。
淩奚醒過來,發現自己果然沒有因為昨晚的酒精而忘記那些不該記得的東西,窩在床上不斷糾結該如何面對陸見川。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和見川哥的關系不會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意外而發生改變,見川哥那麼溫柔體貼,這樣的小意外,一定不會放在心上的吧?
黑暗中他的唇貼上陸見川唇角的畫面閃過,淩奚瘋狂搖頭,要把這些東西通通晃出去。
意外,意外,都是意外。
這是不算數的。
他沒有奪走他哥的初吻,這不算初吻,嗯,不算數的。
房門被敲響,門外的人開口,“小奚,該吃早餐了。”
猝不及防聽見陸見川的聲音,淩奚一激靈,差點滾下床鋪,他十分心虛地應聲,“知、知道了,就,就來!”
陸父陸母習慣大早出門到公園鍛煉,于是早餐隻有淩奚和陸見川面對面地坐在餐桌。
淩奚坐如針氈,想要通過觀察陸見川的臉色來看他對昨晚那個意外的态度,幾次偷瞟陸見川,又做賊心虛,害怕被發現,總是很快收回視線,偷看了半天根本什麼也沒看出來。
要裝作沒看見他那雙像在打雙閃燈的眼睛還挺困難的。
陸見川垂下眼睛,盡量不讓自己在這時和淩奚對上視線,避免又把淩奚吓一跳。他對淩奚有足夠了解,知道怎樣才能讓淩奚放松警惕,讓他重新靠近自己。
也隻有單純的淩奚會覺得那個意外是自己一個人的錯,實際上這都是陸見川算計好的,作為淩奚成年以後推動他們兩個關系再進一步的契機。
果然,在早餐結束,陸見川收拾餐盤時,淩奚出聲叫住他:“見川哥……”
陸見川微笑看他:“怎麼了?”
好像昨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然而淩奚是不喜歡逃避問題的,哪怕他也很害怕後果,還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大聲說:“昨晚的事情,對不起!”
“我真不是故意的,見川哥,你不要生氣,也不要讨厭我,可以嗎?”
他小心翼翼地扯着陸見川的衣袖。
“那個……我會想辦法補償哥的……”
陸見川的笑容加深,他說:“可是小奚,那是哥哥的初吻。”
居然真的是初吻?!
淩奚瞪大雙眼,十分無措,奪走人初吻這事情太過分了,偏偏受害者就是他一直以來最依賴的人,以至于他隻能反過來向受害者求助:“那……那……那怎麼辦?”
他真的沒有辦法了,耍賴地抱住陸見川,挂在陸見川身上纏着他,“見川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哥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
陸見川意味深長地重複:“什麼都會做?”
“嗯嗯!”淩奚趕緊點頭,生怕陸見川不信,十分急着表露自己彌補的決心,“什麼都會。”
*
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房間裡,淩奚被吓到,緊張地收緊手指抓皺陸見川肩側的衣服,竭力抑制住換氣時洩露出的氣音。
陸母在客廳沒見到人,有些詫異:“見川?小奚?”
“都出去了?”
“這傘都沒帶,天這樣熱,中暑了可怎麼辦?”晚一步進到家門的陸父歎氣。
大概是在早市上買了些菜,他們慢慢地又到廚房去處理,聲音離得遠些,不那麼清晰,隐隐約約,卻還是那樣令人膽戰心驚。
陸見川居然還能冷靜地捏着他的臉繼續吻他。
淩奚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那天的補償,是陸見川還要和淩奚再親一次,畢竟他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初吻就沒有了。
親一次是親,親兩次也是親。
淩奚覺得古怪但自知理虧,除了說好也沒有别的選擇。
他和陸見川本就親近,從前每年冬天假期最黏糊的時候淩奚可以抱着陸見川一整天不撒手,把人當成人形暖爐。後來稍稍長大些,有點羞恥心了才終于沒再這樣做。
所以他和陸見川真的親在一起其實是舒服大過于排斥,明明知道不應該,但因為太舒服,他總是抵抗不了誘惑,親了一次又一次。
還總是在家裡親。
以至于後來淩奚對那個夏天的大部分回憶就是在昏暗的房間裡——他的或者是陸見川的,他被陸見川抱起來壓在床上、坐在書桌上、又或者是被抵在門闆上,冷氣也無法祛除遊走在每寸肌膚之下的不安燥意,陸見川緊緊貼着他,身上的溫度也高得吓人,當時的淩奚不僅不想推開他,還主動抱緊他,願意在熾火中和他融化到一塊。
蟬叫聲錯亂交雜,打亂他的所有想法,門闆是這樣的薄,門外陸見川父母走動踏在地闆的腳步聲,交談的每一個語調,清晰地鑽入他的腦中,讓他更緊張,顫抖地用腿蹭着陸見川的腰。
他長到今天這個年歲,有一半的時光在這個家裡度過,背後抵着的這扇門旁邊有他的身高标記,陸見川每年都會替他畫上一道,而現在把他親得連吞咽都困難的就是陸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