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切終究沒遂了陳複銘的願。
邵魚薄不僅把他認了出來,還認得格外笃定。
這邊李雲天瞅準機會,不管不顧地就想把陳複銘先帶走。
可邵魚薄那石破天驚的那聲哥,着着實實是他吓了一跳,腳步下意識都停了。
假裝聽不見繼續走?還是假裝聽不明白回頭跟邵魚薄打哈哈?
李雲天兀自糾結着,可步步逼近的邵魚薄他已不得不先應對。
“邵總,你,你喊誰呢……”
最後,李雲天還是選擇先打個哈哈。不過他這話說出來氣勢實在弱,就差沒把心虛二字标上頭了。
邵魚薄卻沒理他,目光灼灼落在他身旁之人。
陳複銘低着頭,從方才到現在,他一直沉默着未發一言。
剛遇到邵魚薄時,他隻想趕緊離開。
可在邵魚薄喊出那聲‘哥’時,他不由得停住了。
李雲天抓着他的手很緊,掌心很燙,說話都感覺似在飄。
陳複銘想,李雲天肯定很緊張。
本來他也很緊張。
他從未想過自己醒來後會這麼快要面對邵魚薄,更沒想過邵魚薄會這麼快把他認出來。
但此刻,他突然不想躲了。
他悄然握緊身旁人的手,緩緩擡起臉,對上邵魚薄的目光。
他甚至努力勾起個淡淡的笑,輕聲應一句。
“是我。”
“好久不見,阿薄。”
一個小時後,某市中心别墅。
“請進。”
邵魚薄摁開指紋鎖,邀請身後二人進入。
“這是我在雲城買的一處房子,沒怎麼住過,但有阿姨定時來打掃,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複銘跟李雲天并肩走進房子,一人好奇地擡頭四處張望,一人默默掃視過玄關處,似在尋找什麼。
“沒有拖鞋嗎?”沒發現自己想找的物什,陳複銘主動問道。
“在這。”邵魚薄探手,摁開門旁某處。
頓時,某隐藏空間彈開,那處竟然藏了個鞋櫃。
邵魚薄彎腰,從中拿出兩雙拖鞋放在二人身前。
李雲天見狀,快速拖了鞋子換上,放鞋子時還順便把陳複銘換下的鞋子也一路放了回去。
“邵總,你這鞋櫃設計得好酷啊。”李雲天在邵魚薄的指引下,順利把鞋櫃恢複成了原位。随着輕微的咔哒聲,鞋櫃這一空間再次被隐藏起來,一眼望去,仿若此處真隻是空蕩蕩的牆壁和地闆。
“說起這個設計,雛形還是源自哥你從前寫的作文。”
“我的作文?”陳複銘一怔,他看着這設計精妙的鞋櫃,實在沒想起這跟自己會有什麼關系。
“很久了,十幾年前了,當時哥你才二年級還是三年級吧。你學校那會布置了一道作文題目,叫想象中的家。”
“那個時候,我特别喜歡趴在哥你桌子邊看你寫作業。你就問我,希望我們家是如何的。我當時就覺得我們家房子太小了,說想我們房子可以大點,這樣我們就有更大玩的空間了。”
“所以那個時候你寫了一段,說如果有些空間可以合理的利用,就可以多出很多空間,就可以擁有一個‘更大’的家。”
邵魚薄回憶着,面上不由露出個懷念的笑。
“後來我敲定這棟房子裝修時,就想起了哥你作文寫的那些,除了這個鞋櫃,還有樓上的衣櫃和雜物櫃,我都用了些暗櫃的設計。”
陳複銘怔怔,邵魚薄說的這些年代久遠,他早已記不清楚了。
“說起來,那篇作文後來,似乎還參加了學校的什麼比賽,拿了一等獎。”
“是嗎!”李雲天一聽是陳複銘過往的光輝事迹,眼睛一亮,頓時積極繼續打聽道,“拿了獎那有沒有刊登在什麼校報上面,現在還能找到不?”
“哪有什麼校報這麼高級。”邵魚薄聞言忍俊不禁,“不過我聽說哥之前有篇作文拿過全國性的獎項,似乎真印在過報紙上。”
“什麼報紙啊?”聞言,李雲天又追問道。看他這架勢,似乎勢必是要這十幾年前的報紙翻出來不可。
“好了,都過去那麼久了。那報紙即使有,那也是找不到的了。”
陳複銘突然出聲,打斷了這場追溯他過往光輝事迹的交談。
他微垂下眼睫,道,“阿薄,見面到現在,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麼?”
是的,自确認陳複銘的身份過後,邵魚薄再也沒問過陳複銘任何過往的事情。
在清楚二人并不想回酒店後,邵魚薄在跟着二人回大堂拿了行李後,又一同做上了李雲天叫的那車。
隻是目的地從本來預計的機場,成了邵魚薄的市中心别墅。
這一路上,邵魚薄沒再追問過陳複銘任何事情。
他并不知陳複銘身上發生了什麼,可讓一本在醫院被診斷死亡火化的人重新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邵魚薄心中有萬千疑問,可他很明顯能感覺到此刻的陳複銘狀态并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