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瑩沒答應,隻是擰緊了眉頭,直接問道:“頌哥兒,我是不是個拖累?”
“你怎麼會這樣想?”宋頌頓住步伐,吃驚地問。
“你就說,我是不是你的拖累。”宋瑩态度堅決,像是一定要問出個真假來。
這其實本來就是問題。
宋頌年紀正好,若是孤身一人,找個漢子嫁了,日子也就穩當了,可她偏偏跟上來了,頌哥兒不會丢下她,别人家娶妻也不要帶着姑娘嫁進來的,頌哥兒是不是就被耽誤了?
她一直忽略這個問題,可今日田阿嫂一來,便明白也該跟頌哥兒說清楚了。
“并不是,瑩瑩。”見她态度認真,宋頌也認真起來,他看着宋瑩的眼睛,說道:“你從來都不是拖累,你是我妹妹。”
宋瑩的臉色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什麼變化,見她抿起嘴角,宋頌隻得道:“其實你不上來,我也不會考慮這件事。”
這話不是哄宋瑩的,寨子裡的人他都不熟,在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候,他當然不會冒險将自己嫁給不認識的漢子。
說起來宋頌真的很感激大當家,若不是當時大當家處處幫忙,他哪能将日子這麼快擺順?
甚至要不是大當家将他帶回青竹寨,他現在在哪都不知道呢。
聽了這話,宋瑩才勉強相信了幾分,她撇撇嘴,看向門口的方向,道:“那你沒答應她才好。”
“怎麼?”見她情緒恢複過來,宋頌也松了口氣,順嘴問道。
宋瑩:“她說的那漢子我可能見過。”
宋頌這下真的驚訝地看向她。
“就是昨天還是前天,我出門的時候。”宋瑩回憶起來,眉頭緊緊皺着。
那會兒她準備出門找宋雁雁,結果沒走兩步就瞧見河邊有個漢子,正朝她們這邊張望。
她覺得奇怪,就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從家門口延伸的小路跟河邊平行,她沒走幾步才看到,原來被草擋住了地方還有個婦人。
原來那漢子不是在張望,而是在給那個婦人指認,這邊人家不多,正對的就是宋頌現在住的院子。
宋瑩留了個心眼,記住了漢子和婦人的臉,開始還很警惕,不過家裡也沒發生什麼,她還以為是自己看岔了,結果今天就上門了。
宋瑩說完後,有些擔憂地看着宋頌,說:“頌哥兒,那田阿嫂别的話不對,但說親這事你的确該放在心上了。”
家裡沒個漢子頂着真的不行,别的不說,若是前幾天家裡有個漢子,那田阿嫂兩人還敢站在家不遠處惦記着宋頌嗎?
聽完了宋瑩的話,宋頌沉吟一陣子,擡手揉了揉她的臉,把那臉上故作的成熟給揉散了,他才道:“好你個宋瑩,還操心起我的事來了。”
宋瑩皺着眉頭看他。
宋頌松開手,一邊将外面的凳子收到屋裡,一邊道:“我也并非不放在心上,隻是初來乍到,人都不認識,難不成要我跑到人家家裡問,你要媳婦不要?”
宋瑩紅了臉,大聲道:“你說什麼呢頌哥兒,我還這麼小!”
“你自己要跟我說的。”宋頌哈哈笑着,一手一個凳子往屋裡走。
*
轉眼就到了九月,山林也漸漸開始變黃,隻是還未到秋天。
宋頌在河邊洗衣裳,他皂角不夠用,還管身邊的婦人借了一塊。
“頌哥兒,你看我這個,繡得怎麼樣?”婦人遞過來一方手帕,手帕上頭的荷花栩栩如生。
宋頌探頭過去看了一眼,指着手帕上的一處,說道:“繡的很好,隻是這裡,有點擠,舒展一些更好。”
婦人拿回去看了看,恍然大悟道:“我看這荷花就有些奇怪,難怪呢,還是你眼神好。”
宋頌抿了抿唇,克制住臉上的笑意。
“快來啊,他們打獵回來了!”
河堤上遠遠跑過來一個婦人,沖着河邊漿洗衣裳的婦人夫郎喊道。
一聽這話,河邊衆人臉上一喜,手上的衣裳也不洗了,擰幹了水扔在了盆裡,端着盆急匆匆往寨子門走。
宋頌心思轉了幾分,沒跟着她們一起,隻是等洗完衣裳後,他才叫上宋瑩一起過去。
宋瑩不想去,她手上這方手帕繡了好幾天了,眼看着今天能繡完,她才不去,反正打獵回來也跟她沒關系。
她不去,宋頌也不好意思一個人過去,便也拿了針線過來,打算繡上幾針。
隻是他心思總不在這事上,針好幾次戳錯了位置。
這次打獵出去了十幾個人,一走就是好幾天,周荃也在其中,宋頌頗有些擔憂,畢竟山林不比寨子,樹高草深,猛獸也更加厲害。
他心神不甯地繡了條手帕,這時門口傳來動靜,宋瑩立刻警覺地擡起頭,兄妹倆對視一眼,宋頌站了起來,正要過去開門,就聽見周荃的聲音。
宋頌加快步子,拉開門,周荃正在和一個稍矮些的漢子說話,腳邊還有一盆肉。
“周大哥。”
宋頌打量了一眼,便自然而然地往周荃身邊靠了靠。
“我正要喊你。”周荃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