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玄帶着小武連夜回了京都,不過剛落地,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也是京都的号碼,小武接起來聽着是一道沉悶的男音,還沒問對方是誰呢,人就說要找他師父。
“貨拿到了嗎!你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老爺要生氣了……”
那聲音并不陌生,接電話的尹玄皺了皺眉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
“馬上……”
尹玄回道。
“哼,記得就好,回家過來一趟,老爺有新的任務交代……”
……
京都的天氣是難得的好,沐府裡,沐景穿着一身綠色的棉料睡衣,坐在輪椅上,後腦黑色的發絲有些不聽話微微翹起,他手裡捧着一盆白色的小花,一人一花和諧美好。
沐晚袖剛推着輪椅把人推到小花園的噴泉處,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三十多歲一身職業套裝的女管家遠遠的站在一邊,她看着曬着太陽,一臉恬然的青年心中則一片唏噓。
老天總是嫉妒美好的吧,要不然怎麼舍得讓如此俊美的人有這樣一副殘喘的身體。
這麼一副身子,能活到成年已經是奇迹了,若擱在平常人家,光是天價的醫療費就承擔不起,不放棄也得放棄,或者是再生一個吧……
隻是可惜,這麼漂亮的年輕人……
“阿景,我聽她們說縛靈鼎找不到了……”
“你……”
“你要怎麼辦啊……”
妖哪裡懂什麼叫愁緒,可日日相伴,幼白看着沐景,知道沐景時日無多,她心中就難受的緊。
她不明白,這個給了她生命的人,為什麼救不了他自己呢。
幼白飄坐在地上,她趴在沐景的腿上,仰着頭,看着沐景白皙的下巴眉眼間都是愁色。
她曾試圖将她微薄的靈力都送到沐景的身上,借此來延長他的壽命,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靈力每每已送到沐景的身上就瞬間化做虛無,無影無蹤。
她不明白為什麼,到最後也隻能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勉強的解釋。
因為沐景是人,人或許無法承受妖的靈力。
“阿景,你也做妖吧……”
“做妖,你就不會死了,像我一樣,我們永遠在一起……”
幼白聲音低低的說道,像是說給沐景聽,又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的。
事實上,自她化形開了心智以來,她總是跟沐景說話,但沐景從未回過一句,想來,人類怎麼可能聽到妖說話呢。
日光暖烘烘的,沐景嘴角淺笑着,他的眼睛雖說看不見卻極為明亮,沒有灰蒙的眼翳,哪裡像個盲人。他的皮膚因為常年不着日光而散這一股清透的雪白,就連皮下青綠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這是難得的,他能曬這麼好一個太陽。
醫生總是說他的身子弱不能禁風吹,媽媽擔心他,自然也甚少有這麼痛快的讓他出來曬太陽。
縛靈鼎……
真的有那麼神奇的東西存在嗎。
或許有吧。
畢竟,這世上還有妖呢。
沐景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花盆邊,花盆裡面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開的正盛。
做妖……
怎麼做,他可是連人都做不好啊……
沐景亂想着,他臉上沒有任何一點陰霾。
小花妖的吐槽他其實都聽得見,一開始他以為那是他疼出來的幻覺,後來他知道,小花妖是存在着的。
其實他已經不在乎他這副破敗身子還能活多久,左不過也就醫生所說兩三月的光景,能像現在這般,安安靜靜的曬着溫暖的太陽,他已經感覺很幸福了。
還有一隻花妖陪着。
能多活一日便是一天了。
……
尹玄回到京都的下腳處就出去了,他臨走時不放心還朝小武交代一定看好那隻供桌上與大鼎放在一塊的銅葫蘆。
“都被抓起來了,師父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難不成她還能跑了!”
小武看着供桌上的黃銅葫蘆暗暗說了一句,還從來沒有妖能從他師父手裡逃脫,顯然并沒有把尹玄交代的話放在心上。自顧的打開手機玩起了當下最火的網絡遊戲,為了更好的遊戲體驗,小武順手還戴了一副耳機。
一局遊戲赢了,一局遊戲又輸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正玩的上頭呢,小武盯着遊戲裡的人物眼睛都發着紅,他自然沒有絲毫的注意到,工作上,那黃銅葫蘆的葫蘆身慢慢出現了一道裂痕。
“你瘋了嗎,你不能再撞了!”
“快停下,停下!”
稚嫩的聲音從縛靈鼎裡傳出,到了黃銅葫蘆裡,赫然就是大幾個月都不曾見過縛靈鼎靈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