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洋聞聲回頭,看見一位滿頭華發、體型魁梧、身着一套灰色暗細條紋的名貴西裝、氣質尊貴中隐隐透出一絲威嚴的中年男人,那正是剛剛被他救下、脫離了險境的公司總裁,隻是尹洋不知他的姓名,一時沒能開口。
那人見尹洋不回答,倒也不惱,反而哈哈一笑,揚臂請尹洋就座。
他又自去辦公桌上按鈴,喚人送熱茶進來。
尹洋不想坐,因心裡記挂着剛剛離去的駱雨佳,見總裁身體無恙,便想說走,哪知還沒開口,雲珍已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邊說“那咱們就不客氣啦”一邊強行拽他一起在沙發上坐下。
總裁見他們坐了,自笑着、也在上位坐下了。
雲珍熱情地向總裁介紹她自己,她掏出名片說:
錢總您好,我是XX公司廣告部的記者楊雲珍,前幾天,多虧了駱雨佳的引薦,使我們公司有幸與貴公司合作,也非常感謝錢總您的提攜!
錢總默然一笑,把名片收了,放在一旁。
他打開了一盒雪茄,問尹洋抽嗎?尹洋搖頭,于是他也不勉強,慢慢地自剪了一枝後,悠悠地抽起來:
這位小夥子,還沒請教你叫什麼名字?還有,剛剛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你的身手真好!不知你現在在哪裡高就呢?
尹洋未答,雲珍已替他回道:
錢總,他叫尹洋,他是名警察,是做法醫工作的!
哇哦!錢總大大地挑起眉來,臉上的皺紋化入了敬佩的神色裡:原來是專家呀?!難怪了!我看你年紀輕輕、長得又這麼白白淨淨的,還當是大學生呢!原來是警察!難怪能臨危不懼、出手又快又準!好!真好!他用力吸口煙,把煙痛快地往天花闆上噴去,而後他就在朦朦胧胧的煙霧裡、繼續半眯着眼盯着尹洋。
尹洋又想說走,結果被雲珍拿腳暗中踢了一下。
尹洋無奈開口:沒什麼,所幸大家都平安無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先走了——
慢着!錢總着急地放下煙,趕到尹洋的面前,問他:你,和駱雨佳是什麼關系?
朋友。
什麼朋友?是男女朋友、還是——
我們是小時候孤兒院的同學,錢總您問這個做什麼?
嘿嘿……錢總咧嘴一笑:沒什麼,我是想,我該請你這位救命恩人吃頓飯才行,以表謝意——
不用了——
要的!我能從刀下撿回這條老命,可全是你的功勞啊!怎麼?不能賣我這個老人家一個面子?
尹洋仍婉拒:謝謝錢總,真的不用客氣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他擡腳出門,卻又想起雲珍還在裡面,于是又趕進去、一把拉起她就走,雲珍不舍,一邊忙賠笑地向錢總道别,一邊又張牙舞爪地猛拍尹洋抓她的手大罵他是塊木頭。
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之後,辦公室内、錢得勝的臉上也逐漸消失了強堆的虛假笑意,他重重地坐到沙發上,狠狠地抽着他的雪茄,團團煙霧升起,肅靜的辦公室内仍久久盤旋着一股無法消散的殺氣。
尹洋,錢得勝在腹中冷笑着:雖然你是個警察,卻到底年輕,你同那個張均安一樣、自不量力!
他把剩下的煙頭、重重地在煙灰缸裡擠熄。
尹洋和雲珍一同下電梯來。
尹洋心中悶悶不樂,眼前總是掠過剛剛雨佳抱着張均安從他面前離開的畫面,雨佳對他的冷淡及雨佳對張均安的愛護形成了強烈鮮明的對比,這讓尹洋的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複雜難陳。
雲珍瞥了他一眼:你幹嘛?人也救了,危險也解除了,你又一次在你心愛的姑娘面前當了一回英雄,為什麼你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尹洋勸她道:你以後離這種事遠點——
怕什麼?雲珍用力地揮舞了兩下拳頭、俏皮地說:我要出事的話,怕你不會來救我?你身手那麼好,别人拖了兩三個鐘頭搞不定的事,你兩下半就解決了!虧我一直以為你光會看書咬筆頭呢!
尹洋被誇笑了:我那算什麼身手,隻不過是張均安太弱了而已。
雲珍歪了歪腦袋:那個張均安,不知是什麼來頭呢?我總覺得是駱雨佳在故意包庇他似的,難道——
難道什麼?
雲珍作狀地拿手拍了下尹洋的肩說:我終于明白你的苦惱了!像駱雨佳那麼樣的大美人、本來就夠難追的了,現在又加上有張均安這麼個競争對手,尹洋,你接下來有苦頭吃了呢!
尹洋揮開她的手:别瞎說了,回公司嗎?我送你啊——
正說着,手機響了,尹洋看了一眼,立馬接起來:
雨佳,你怎麼樣?張均安怎麼樣?
雨佳在電話裡說:
尹洋,謝謝你剛才的幫忙,你沒有報警吧?
沒有,不過——
請你不要報警,你知道的,均安有病,他隻是一時沖動,而且事實上,他也沒有造成什麼危險,不是嗎?
尹洋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