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秒後,伴随着細細簌簌的布料摩擦聲,音響内傳出一個啞嗓的女聲:“到,到我了?喂喂喂?我說話你們能聽見對吧!快快快……快商量一下遊戲啊!”
她停頓一下,“反正意思是我們每人有五瓶毒藥對吧?我聽了規則,四個人一起投毒毒藥就不會生效,然後我們同時毒藥投完,這裡說是可以多人一起拿獎勵的……我的意思是我們直接投就行了!你們怎麼看?”
“還有就是……呃……暫時就是這樣,我們先投一輪,看看情況如何……哦,你們知道那個水鬼附身是什麼意思嗎?我沒聽明白,等下如果有人知道的可以說一下……嗯,對,暫時就這些……呃剛才北,北邊是沒有發言是嗎?”
她的語速較快,15秒内表達了許多,似乎發言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效率很高。
接下來輪到“東”頭像閃動光圈,小屏幕上顯示“您正在發言中,請向其他被淘汰者表達您本回合的投毒意願”,音響似乎“嗒”的一聲打開收音設備。
沈墨棠深吸了口氣。
15……
14……
13……
12……
“我這回合會投毒。”她對小屏幕緩緩說了這句,随後停頓了許久,“可以四個人都拿獎勵。”
這個遊戲是典型的“囚徒困境”:即被淘汰者們明知道“四人全投毒”是最優解,但若是無法交流,大家害怕有人不投毒,于是為了自保或獲利,自己也會選擇不投。
但“囚徒困境”有個最大的先決條件——就是“囚徒”們彼此之間無法交流。
此時即然能提供給每位被淘汰者15秒鐘的發言時間,那就有達成可能相互信任。
沈墨棠抽了抽鼻子,鼻子被凍得發疼,隻能微微張嘴呼吸。
事實上有研究表明“囚徒困境”隻是構想中的博弈模型,而在現實的測試當中,當代人們會更傾向于“相信”與“合作”,即便參與者相互陌生,仍會默契地選擇全局最優解。
畢竟大家現在接受的教育和耳濡目染的信息越來越接近,都大差不差,都是基于人類社會共存利益的前提。
沈墨棠隻需要傳達這份“合作”意識,就是在這種“生死遊戲”中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自此“北、西、南、東”都輪了一遍,總共1分鐘的“表達意願”環節結束。
畫面顯示遊戲進入第一回合的“正式投毒”環節:120秒的倒計時,畫面中央出現一瓶清水,覆蓋着半透明的【投毒】按鍵。
119……
118……
117……
116……
嘴裡呼出的熱氣在小觸控屏上凝成霧。
沈墨棠盯着畫面中央的按鍵,伸了手,卻停在半空中,又縮回來。
剛才“北”沒有發言。
萬一“西”和“南”都退縮了,結果隻有沈墨棠自己投了毒——那這回合結束後,她擁有的毒藥就會增加到7支!
就算接下來每回合都成功消耗掉1支,也得到第八回合才能用光。
自己被毒死的危險将大大增加!
其他人也會有這樣的顧慮嗎?
不……沈墨棠搖搖頭。
自保雖然沒錯,可遊戲的猜疑鍊一旦形成,四名被淘汰者就會主動進入“囚徒困境”。最終結果還是在慢性自殺,自取滅亡!
這就是紅蟹想看到的?
不,絕對不能讓那家夥得逞!
剛才西、南、東三方的發言,北應該都已經聽到了。
賭一把吧!
兩分鐘的時間不長不短,沈墨棠再次伸手,按下【投毒】鍵!
3……
2……
1……
第一回合結束。
小屏幕顯示投毒結果:【有毒】
沈墨棠目光一凜——有毒?!
有毒……也分兩種情況:“1人投毒”或“3人投毒”。
由于每四回合才公布一次毒藥數量,所以此時被淘汰者連自己當前擁有幾支毒藥都不清楚,根本無法準确判斷!
“哼……有意思……”沈墨棠繼續揉搓鼻頭。
所以,現在自己的毒藥數量要麼是5支不變,要麼是增加到7支。
遊戲繼續第二回合,觸屏畫面再次跳出“東”、“北”、“西”、“南”四個黑色的頭像。
這次是由“西”先進行15秒發言。
音響内隻有水聲,隔了兩秒,顫抖的男人聲音才響起:“我?我先嗎?嗯……我投了……你們沒投嗎?剛才是不是隻有我投了?好冷……冷死了我……”
他隻說了兩句,就沒再出聲,一直到倒計時還剩5秒時,才哆嗦着從牙關裡蹦出一句:“這回合,還投毒嗎?”
3……
2……
1……
輪到“南”發言:“我實話說,我也投了。上家沒說謊的話,那就是三個人投。也就是‘東’或者‘北’你們當中有一人沒投。剛才說好一起投,結果有人沒投,這……呃……哎我就想不通了!為什麼不一起投?是着急要去死嗎?我……”
她啞着嗓子,已經想罵髒話了,但又覺得時間寶貴:“你們也是被……反正……呃……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可以合作的!這次是可以合作的!不合作的話……大家就一起死啊?!”
“南”發言結束,輪到沈墨棠。
“我也投了毒。”沈墨棠先聲明,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誠懇:“我贊成南邊說的,我們應該合作。先聽聽北邊怎麼說。”
如果玩家在遊戲開始時覺得自己毒藥數量太多,必然會寄希望于其他三家投毒,讓自己能夠一回合減少3支毒藥。
這樣一來,投毒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其餘被淘汰者也會因此畏首畏尾——自此形成不必要的猜疑鍊。
誰也不希望遊戲往這種糟糕的方向進展!
現在關鍵先确定“北”的态度。沈墨棠之後,就輪到“北”發言。
觸屏畫面中“北”頭像閃動光圈,顯示“正在發言中”。
15……
14……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