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雷聲在窗外滾滾而過，打出明暗相隔的電光，風和雨自虛空落下，又迅速消失，完全不自然，刻意，像是被關在籠子裡唱歌的鳥，像是拳擊台上的搏鬥厮殺。

假天氣環繞的籃球館裡，一群身形各異的男女穿着統一的“東城校服”，被巨大的，幽綠的光幕照亮。

光幕裡，是一個男人的輪廓投影，若隐若現晃動兩下後，有些不耐煩地出聲問道：

“人還沒到齊嗎？”

籃球場上、觀衆席上十數人，青二條站在離光幕最近的地方，身體往旁邊的牆上一靠：“基本齊了，嗯……我看一下，還差九萬沒來……那個誰，讓八戒去叫一下。”

“九萬！又是九萬！二條！你說！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不然為什麼每次叫開會都不來！”

光幕内的東莊勃然大怒，身影縮小又放大，似乎是在來回踱步，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感自光幕傳出。

倒也不是看不看得起的問題……

青二條張了張嘴，但輕咳一聲生生咽下到嘴裡的話。

半個身子隐藏在角落裡的斯旺突然清了清嗓子，很快他那沙啞的嗓音傳遍場地：“九萬她說了，你每次開會都搞得跟小學生出早操似的，太羞恥了不來。”

“她說什麼！？”東莊更氣了，光幕隐隐約約有些波動。

“明明都已經賽博世界了，有什麼事要商量直接搞個線上會議不行嗎？”斯旺模仿沈墨棠陰陽怪氣：“非要把人都叫到一起，還隻能隔着個綠牆說話，這不是脫了褲子放……”

“放屁！”

光幕内的東莊大喝：“我們幾個莊家要不是因為被困在虛空，都恨不得自己下場撕！還有啊！她個青九萬懂什麼！你們說，她進城之後都幹了點什麼？隻會不停地打遊戲，一局接一局……光打就算了，她還非要出‘遊戲攻略’？蛤？把城裡好不容易設計出來的遊戲都給搞得廢掉了！别人難不難受我不知道，你做遊戲設計的你不難受？！”

斯旺掏掏耳朵，當沒聽見，其他【蓬萊】的飛升者有些幸災樂禍，有些和東莊一樣頭疼。

自從沈墨棠……也就是青九萬開始寫她的“九萬攻略”後，很快便在整個東城區的居民社交網絡就瘋了！

“現在所有人都想學攻略卡遊戲BUG，搞得好多遊戲都被破解咯。得，遊戲設計者根本跟不上她破解遊戲的進度，聽說大莊家還被城主陰陽了，說東城遊戲設計不行。”另一個角落裡，青一筒嚼着口香糖，和青七筒、青八筒竊竊私語：“七哥八哥，您們說這是好事壞事？”

“恐怕這次開會的内容主要就是九萬這件事吧！我覺着大莊家在裡頭估計無聊得很，一天想開八次會。”青八筒百無聊賴坐在沙發上等着，眼神瞟向前方低頭玩手機的青三萬。

青三萬黑色的長直發覆蓋住部分陰郁感，兩顆又大又亮又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前方。

她将身子蜷曲在座椅上，下巴擱着膝蓋，看樣子就知道是開小差刷着社交網絡。

青三萬正在浏覽【青九萬】的個人社媒，所謂的“九萬攻略”就是做成短視頻發在上面：

***

第50小時。天氣：一成不變。心情：起起伏伏。

都知道吧！

永夜城是一座高科技全自動化的賽博都市，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城區。我隻見過東城區的【蓬萊】，其他城區的不會比【蓬萊】差吧？#永夜城北城，#永夜城南城，#永夜城西城

不過我還沒見到任何“城主”或者“主辦方”，高度自動化的永夜城連治安都由智能系統監管。#穿雨衣的陶瓷娃娃

話說各位難道從來沒懷疑過“太虛”真的存在嗎？

PS：也還沒機會見見大家所說的“大莊家”。#東城大莊家

【背景音樂：《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

第80小時。天氣：一成不變。心情：平淡。

各位下城區的狗娃子們，我看到你們想躺的休眠艙啦！

【蓬萊】的人告訴我，躺進去就可以直接回太虛了？

這不就是死法不同？

在太虛裡的死是□□消亡，三魂七魄進入輪回；在永夜城死是神形俱滅，魂飛魄散。毫無疑問你們這些普通人都想飛升後躺平，想要“羽化成仙”嗎？#休眠艙

幾個小時前，我匹配到南城的人了，據我猜測，南城的遊戲特點和東城有所差異。東城區大部分遊戲都和體力有關，暫不知道南城區是否有遊戲設置的偏好。#永夜城南城

另外，南城的人不穿醜運動服。#永夜城南城

有人知道四方戰和下一屆新人戰的具體時間？#青二條

PS：難怪【蓬萊】都有海報，他們家的披薩确實有一手！#青芸披薩

【背景音樂：《沒錢你修什麼仙》】

……

第100小時。天氣：一成不變。心情：累了。

公開情報：

1，永夜城每4321個小時從“太虛”裡喚醒/抓來一批幸運兒。四個城區的莊家将會在這些幸運兒裡按隊伍挑選，補充到自己的城區。

2，每相隔四屆新人戰舉辦一次四方戰。大概是833天/27個月/兩年半的時間。#新人戰，#四方戰報名

3，下一屆四方戰将在2000小時後進行。四方戰是四個城區共同進行的一場大型遊戲，每個城區将組建10人隊伍或以上的隊伍備賽，獲勝隊伍将為所在城區的所有居民增加1000小時狗環時長。#青九萬東城區的救星

4，飛升後留在永夜城的人——就是除我以外【蓬萊】裡這群“青”開頭的颠公颠婆，基本都是為了達成【十二本位】（怎麼那麼像集齊龍珠？）。十二本位說的是：某個城區赢得總共12次四方戰勝利，永夜城将有某件未知的大事發生，獲勝城區的所有人都能擺脫這裡，其餘城區的将被抹殺。其實你們也沒見過吧？#[十二本位]是什麼？，#南城拿下了11次四方戰勝利

5，【蓬萊】的牌面劃分：索子牌都是女性，筒子牌都是男性，萬子牌都是曾經新人戰裡的“被淘汰者”。

PS：大莊家你的“運動服規定”認真的嗎！請做個人吧，不要每隔10小時就在蓬萊放一次《運動員進行曲》！另外高效睡眠儀是不是有副作用，怎麼感覺這次月經來得不正常？為什麼都賽博時代了，人類還沒進化掉月經？#高效睡眠儀

【背景音樂：《我去炸學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