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覺得男人很難靠近,也不容人靠近。
“相爺……”她從懷中小心翼翼取出平安符,呈到對方眼前,緊張道:“這是歡兒在寺中求的平安符,送給相爺,以佑您平安無恙。”
她用力咬着唇,手指不自覺輕輕顫着,表面卻佯裝雲淡風輕,實則心跳如鼓,害怕商陸不收這平安符。
在相府時,她每年在寺中求得的平安符總是悄悄放在商陸的屋内,盡管每一年的平安符都會消失不見,她也隻當是被發現,對方帶在身上,心照不宣。
商陸眼神一沉,擡眸望着少女真摯的模樣,終究是心下動容,伸出手接過平安符,薄唇輕啟,“下次不必求這些沒用的東西。”
謝為歡見着商陸接下平安符,眼中盛滿了笑意,也沒在意他方才說的話,“相爺收下就好。”
他收下就好。
隻要他收下就好。
商陸瞧着她因自己收下平安符而滿心歡喜的模樣,眼神微微一動。
好像少女每一次得到他的回應後,都會開心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
商陸走後,半夏掀開車簾進了車輿,打量着謝為歡,隻見她嘴角噙着笑。
已經好久未看到她笑得如此開心了,果然隻有相爺才能讓她家姑娘發自内心的笑。
半夏一副好奇的模樣,親昵湊近,打趣道:“姑娘怎麼如此開心?可是因為相爺?”
謝為歡掩過面上的欣喜,眨了眨眼,“你…你還不快叫馬夫趕緊駕車離去!”
半夏笑道:“是是是,我的姑娘。”
車輿行起,謝為歡掀開車簾,望着山間的景色,落日餘晖落在樹葉上,映出樹影,為其染上一層金燦燦的光,上下躍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滿是山間的清新,沁人心脾。
商陸能收下她為他求來的平安符,是不是就代表着往日的平安符也被他發現,并且帶在身上?
思此,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彎起。
……
國清寺,禅房。
商陸從方丈手中取過幾柱香後,于牌位前拜了拜。
殿内燭火忽明忽暗,映着堂中那幾方無名牌位,莊嚴肅穆之感撲面而來。
幽暗之下,商陸面色凝重如石,深沉而冷峻,看向牌位時,眼尾泛紅,攥緊拳頭壓抑着内心情緒。
拜祭過後,他走出禅房。
門外的方丈迎了上來,笑道:“阿彌陀佛,公子心誠,看來這禅房中所祭拜之人對于公子來說,極為重要,隻是為何不寫上他們的名字?”
餘晖落在男人月白色的衣袍上,更襯得他清冷而孤寂,“是我無能,不能為他們正名,隻能無名無姓供奉他們。”
提及此事,他喉嚨裡像是堵住什麼東西,聲音也帶着幾絲顫抖。
他本就眸光森寒,此時又多了幾分駭人的戾氣,刺骨蝕人。
方丈雙手合十,悠悠笑道:“阿彌陀佛,公子何必糾結于這些,在老衲看來,公子能為他們做到如此地步,已是竭盡全力。”方丈笑道。
“糾結?我若是不糾結,就沒人能替他們寫上姓名。”
商陸的言語帶着幾分自嘲,未再同方丈說什麼,低頭時,他瞧見腰間的那道平安符,面色似乎驟然冷了下來,眼神中帶着幾分仇視。
那是她送的……
他不該更不能留下。
下一瞬,他迅速抽出那平安符,扔給身側的重樓,聲音冷得像冰,“拿去處理了。”
那平安符如同燙手的山芋,重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面露難色道:“公子…這如何處理?”
商陸擡起眼幽幽地掃了重樓一眼,冷冷道:“同往日一樣,燒了。”
然而,還沒等重樓的下一步動作。
聽說要燒平安符,一旁的方丈皺起眉頭,連連出聲阻止,“公子,公子,這平安符可燒不得,平安燒毀,乃是大不敬,可緻公子氣運受阻,萬萬不可如此啊。”
“氣運對我來說,無甚用處。”商陸嗤笑了一聲,嗓音微沉道:“天若亡我,我也敢争上一争,何況一個小小的平安符。”
他這一生不信命,隻信自己,又怎會在意什麼平安符的氣運?
“公子若是厭棄這平安符,不如将它交給老衲保管,公子眼不見心不煩,如此可好?”方丈見自己勸不動面前的男人,又出了個主意。
商陸未語,隻是示意重樓将那刺眼的平安符交到方丈手中。
方丈接過平安符于手中仔細瞧了瞧,“公子的這張平安符老衲見過。”
“這符是方才那位姑娘誠心祈求的那枚,隻是可惜那位姑娘命運坎坷,還在擔心自己的氣運能不能影響這平安符的靈驗,沒想到令那位姑娘如此在意的人,竟然是公子。”
商陸望向方丈手中的平安符,眉心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