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瞠目結舌地看着這場意外,早已呆愣當場。牧戶們眼看這馬在草場上狂奔,吓得魂飛魄散。
來這裡騎馬的人非富即貴,一旦出了什麼事,他們這些伺候的人一個也跑不了!牧監和牧長匆忙趕來,更是驚得心膽俱裂,他們是知道二人身份的,一個崔家,一個馮家,哪一個都是一句話就能叫整個京城抖三抖的。要是在這裡出了事,他們的官身一個也保不住!
白馬狂奔之時,一群人沖到前面去試圖用長杆攔住馬頭,數人忙裡忙外,總算把馬給兜住了,不至于沖到哪個天涯海角去。但它打着圈兒地跑,外圍的人根本接近不了,也怕再騎馬過去場面更混亂,更刺激到它。
就在衆人手足無措之際,隻見女郎策馬追趕,緩緩靠近那馬的身側,二馬并行一段之後,她一把抓住它的缰繩!拼盡全力往後拽,總算止住了它狂奔的勢頭,也帶得她險些摔下馬。如此歪着身體又騎出好幾裡去,兩匹馬終于平靜下來。
最後二人俱是平安無事,在場衆人懸着的心總算穩穩放下。
馮照去查看崔慎的狀況,卻見他擡起頭來,面無血色,唇色煞白。這時周圍的牧戶紛紛上前來小心将他扶下馬,預備放到擔架上擡走,可崔慎此刻心神俱損,說不出話來,隻顧牢牢抓住馮照的手不肯放開。
他是把她當作馬鬃了嗎?馮照無言。
也罷,總歸是大驚一場。
無奈之下,她跟着衆人一同過去,等醫師過來。
牧監與牧長本應一同前去,可偏偏這時候有人過來禀報,他們正欲申斥小吏不懂輕重緩急,誰知那小吏眼神發直,神色恍惚,猶在夢中,“陛下……”
什麼?牧監耳朵尖,捕住了這句話,沖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小吏身體一抖,喊出尖銳的一聲,“陛下駕臨!”
牧監和牧長二人差點癱軟在地,二人相視一眼,心中隻有一句話,天菩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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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恒今日心神不定,手中的折子越看越煩,但桌子上還有一堆,他按捺住心底的燥意,接着往下看。
白準此時進來禀報,“陛下,門下陸侍中求見。”
陸隽是平原王陸睿的族弟,陸希清的族叔。陸家與穆家一樣,出身鮮卑八部,地位尊崇,陸家人在朝中出将入相的不知繁幾。
陸隽正當英年便主掌門下省,自然是對朝政要事面面俱到,此番求見是看到了懷塑鎮将穆慶的奏請,打開一看果不其然是柔然異動,于是一刻不敢耽誤去求見太後與陛下。
北部邊鎮位于陰山以北,是大衛抵擊柔然的第一防線,而穆慶所在的懷塑鎮扼守陰山隘口,更是阻擊柔然南下的重中之重。
邊防是大事,怠慢不得,于是太後與陛下在皇信堂宣穆慶觐見。
身為邊将,又在北部苦寒之地,穆慶長得身形魁梧,氣勢非凡,一進殿中便喊道:“太後聖安,陛下聖安。”
太後點點頭,“你的奏請我已看了,具體情形在這裡詳說吧。”
“柔然可汗死了!”穆慶徑直了當地禀報。
太後驟然坐直了身體,“哦?”
轉而又問:“他們汗帳中可有異動?哪個做了新可汗?”
太後果然是一針見血,穆慶不由贊歎,一拍大腿,“正是為此。”
“新可汗是予成的小兒子豆侖。這小子性情暴裂,動不動就殺人。我派的探子說他還喜歡打仗,總想着派兵出去,被手下人勸過幾次,也不知是聽了還是沒聽。他老父還知道看準時機,他完全不動腦子,想打就打。”
他說完又繼續,“遇上這種人就是沒轍了。雖然現在還沒打起來,但我擔心柔然随時會來襲。”
太後神色不佳,點點頭,“你說得對,而且不會太久,我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