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緻眉眼清冽,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我好歹還是絨絨的爸爸,應該擁有孩子的探視權吧。”
“你前幾天突然把我删了是什麼意思?”
沈亦凝起初愣住。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祁緻說的那句“把他删了”是指什麼。
其實在分手的這幾年裡,沈亦凝跟祁緻除了現實生活中沒有見過面之外,其實也并不是完全沒有任何聯系。
他們還保留着線上發消息的習慣。
兩人的唯一聯系方式是微信,這麼多年還徹底斷不了是因為絨絨——他們當初一起養的那隻卷毛小狗。
分手後小狗的撫養權歸沈亦凝,祁緻隻擁有探視權。
雖有聯系,但絕對談不上來往密切藕斷絲連,她隻是在每個月的八号,固定時間段拍一小段關于絨絨的視頻,甩給祁緻,證明絨絨被她養得很好,身體尚且健康,讓他放心。
祁緻有時候回複一個“。”,有時候回複一個“嗯”,表示已閱。
态度冷漠到經常讓沈亦凝覺得,祁緻這人是不是不愛這隻小狗了,但她如果哪個月忘記發了,祁緻會拍一拍她的微信頭像以示提醒。
除此之外兩人沒有一點兒其它互動,多餘廢話也不多說,微信朋友圈都是處于屏蔽對方的狀态。
邊界感十足,很明顯的已經是前任關系。
這真的還算有聯系嗎?好像算又不算。
隻不過這段時間以前的微信突然登陸不上,應該是跟前幾天她手機丢了有關,撿起她手機的人,登陸她的微信,改了她的密碼,她隻好被迫重新注冊了一個新賬号。
雖不知撿起她手機那人改她微信密碼的動機是什麼,她第一時間申請凍結賬号,但是一些微信好友一時之間還沒來得及添加到新微信上。
被暫時遺留在老手機的聯系人,就包括了祁緻,他也許是聯系不到她,而後覺得自己被她删了吧。
沒想到祁緻會當面問她這個事兒。
沈亦凝把祁緻問她微信的原因歸結到了絨絨這隻小狗身上,覺得他大概率是愛子心切,畢竟這隻小狗承載了兩個人很多的回憶。
沈亦凝并沒有跟他說自己丢手機的事,和他說自己的近況并沒必要。
她隻是答應他,“節目錄制結束之後,我拿到手機重新加回你。”
祁緻微微颔首,沒多說什麼,讓人捉摸不透他現在的内心想法,他直接把鑰匙放在桌面上,沒做停留離開了這裡。
“先替我收着。”
這是祁緻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沈亦凝愣怔一瞬,直到祁緻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茫茫夜色裡,她才突然想起來,祁緻曾經也給過她一把鑰匙。
她在首爾當練習生的那段時間,住的是十分老舊的居民樓,樓房灰沉沉的,冬冷夏熱,環境不好,特别是在夏季悶熱且潮濕,道路坑窪不平,流浪貓狗四處亂竄。
空氣常年帶着黴味。
祁緻看不下去,在公司附近買了套大房子給她住。
但當時的她沒收。
祁緻就強硬地把鑰匙塞進她的掌心裡,說了和現在一樣的話。
“你不要,那你就替我收着,這總行了吧?”
在日落前的藍調時刻,昏黃的路燈下,少年的眉眼舒展着,帶着淺淺的笑意和溫柔。
**
沈亦凝輕拍了一下腦袋,努力從回憶裡掙脫出來,總是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就像是一個人在腦海裡重複播放一部悲傷的黑白老電影。
她不願意這樣。
她把聲樂室的鑰匙放好進包裡,想着今天過後找個合适的時機,再把鑰匙重新還給祁緻。
收好碗筷,掏出ipad打開,戴上挂耳式藍牙耳機,開始對着屏幕裡面的舞蹈視頻認真訓練起來。
十一個小時,記住歌詞,練完一整首舞蹈,應該也并沒有什麼問題。
能夠盡量保證完整度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
祁緻下了樓之後沒走,他戴上耳機,繼續聽着吉臯(gao)給他發來的demo。
新demo風格大膽的旋律響在耳邊,他插着兜擡頭,看到樓上的燈光亮起,緊拉起的淺色窗簾上隐約倒映着她的身影。
有風吹來,輕輕吹起他額前的碎發和衣擺。
他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起曾經無數個在樓下等着她的日子,或許是因為走不出過去的人,才會經常想起從前。
祁緻久久矗立着,沒離開,微信裡吉臯給他發來消息,“新的demo version怎麼樣?”
他微信語音回複對方,“還行。”
吉臯的确是一個很有音樂才華的人,作詞能力極強且風格多變,祁緻跟他認識很多年了,甚至早于他遇見沈亦凝。
他很欣賞吉臯這個人,兩人在六七年前曾經嘗試組過樂隊并起名“日落線”。
樂隊裡當時還有其它成員,一群人追尋夢想,跑到Krikenes開了一家酒吧,名字叫“極光”。
“日落線”幾個人經常湊在一起唱歌,一般在自家酒館“極光”駐唱拉客,偶爾接幾場商演,不為了掙錢,就是單純為了舞台,那是一段最年輕無畏且自由開心的日子。
隻不過好景不長,樂隊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堅持下去,最終不可避免地面臨解散,作為隊長的祁緻不是沒有想過重組,但是重組樂隊困難重重,經濟壓力反而是最容易解決的問題。
雖然樂隊現在已經解散多年,但祁緻還在繼續唱歌,一首《我想你》拿下最佳新人,自此一路紅火聲名鵲起。
吉臯在那場車禍之後,再也拿不起貝斯,如今隐退幕後,專心寫詞作曲,十分高産。
祁緻最近新出的歌,在演唱後一欄的作詞作曲裡經常性出現吉臯的名字,這對吉臯來說也算是音樂夢想的實現。
祁緻短短說了兩個字“還行”,吉臯就已經十分敏感地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來了憔悴之色。
吉臯:“有點敷衍,你好像有點兒心不在焉,聲音聽起來很累的樣子。”
祁緻沒否認,“嗯,我現在狀态不太好,回去再聽一下。”
吉臯:“明天我去找你,正好一起探讨一下新歌。”
“明天不行,抽不開身。”
“為什麼?”
祁緻:“藍間沒告訴你我正在參加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