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沅身子沉的厲害,踉跄兩步,還以為要被他丢出去,腿一軟直接蹲到了地上。
等在門外的餘舟頓了下:“晏總。”
“開車,去醫院。”晏緒慈偏頭命令,然後垂眸看着蹲在自己腿邊的陳江沅,俯身将人撈起來。
“别鬧。”嗓音低沉,故意吓唬人。
直到被晏緒慈塞進車裡,陳江沅這才後知後覺男人的意圖,她抱着一團圍巾縮在角落,強撐精神整理思緒。
晏緒慈當時是打算一走了之的,可如今人還是坐在了她旁邊,陳江沅想要再試一試。
但心思被他看穿,隻來得及叫一聲“晏總”,便被對方打斷:“如果你想說的是公事,我沒興趣聽。”
被徹底拒絕了,也就表明老陳的公司真的隻能走到這了……
陳江沅緩慢地靠回椅背,眼裡止不住泛起濕潤,她連忙閉眼,才沒讓淚滾下來。
晏緒慈沒有動,隻是睨着她。
因為生病連眉眼都染上倦怠的神色,眼角泛紅,睫毛濕漉漉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但前腳親口定下的承諾,轉頭就敢将他聯系方式删的一幹二淨,晏緒慈隻覺得她的教訓還不夠。
本想晾她三天再說,結果小姑娘一點苦吃不了,眨眼的功夫就病恹恹的往地上倒,掐準了他會回頭似的。
車朝着醫院的方向開了一段路,沒有人說話,氣氛冷的仿佛降到冰點。
陳江沅幾次差點睡過去,又咬唇讓自己清醒。
其實她想讓男人停車,甚至幹脆推開車門逼他停車,但她不敢。
晏緒慈不願談及星澗,這隻是代表盛譽集團單方面對公司價值的考量。
但若是真的惹了他,就不隻是公司的事,而是她陳家大概率在燕城都混不下去。
所以她沒有再掙紮着想走,跟着晏緒慈進了醫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生病的緣故,男人明顯變得好說話了,直到護士換好藥離開,陳江沅這才看向坐在床邊的晏緒慈。
她想要說聲謝謝,但半個小時前晏緒慈涼薄的聲音仿佛還在她耳邊,陳江沅嘴唇動了動,垂下眼睑。
晏緒慈好整以暇的坐在單人沙發上,雙腿舒展交疊,看着陳江沅反複糾結的表情,半響悠然開口:“如果我沒記錯,陳小姐之前似乎并不接手公司的事。”
見他主動提起,陳江沅有些詫異:“是,之前都是老、陳總在管,但他最近在住院,不太能操心公司的事。”
“抱歉。”晏緒慈态度稱得上彬彬有禮,“但陳小姐并不了解這些,陳總倒是放心将這些事交給你。”
“公司有副總在處理,隻是撤資這事實在聯系不上您,我擔心他去醫院跟我爸說這事,醫生說他現在不能操勞過度,我怕耽誤他養病,所以就想先試試看能不能托人見您一面。”
說到這,陳江沅鼓起勇氣叫了他一聲:“晏總。”
“嗯?”晏緒慈冷淡的眉眼看過來。
她聲音不大,神色也不太自然:“我今天……可以請您吃飯嗎?”
“陳江沅。”三個字不疾不徐,卻讓她心一緊,隻聽晏緒慈黑眸緊緊盯着她,略帶嘲弄,“沒有人教過你,凡事都要付出代價麼。”
陳江沅看着他起身坐到床邊,單手撐在被褥,如此近的距離讓她忍不住想躲,但晏緒慈隻是垂眸調整了下彎折的輸液管。
“你怕我。”笃定的語氣。
陳江沅移開目光,嗫嚅說:“對不起。”
“沒必要道歉。”晏緒慈還算溫和的笑了下,“你怕我是正常的,畢竟我們前幾次的相遇對你而言并不算愉快,我很抱歉。”
“你應該早些跟我說清楚,畢竟我不是有意要吓你。”
陳江沅怔了怔,晏緒慈的态度完全變了個模樣,似乎所有的不悅都跟着那一聲“對不起”消失殆盡。
望着小姑娘單純的眼神,晏緒慈将身上危險的氣息掩藏起來,畢竟他還沒開始行動,要是先把人吓跑了,就隻能使手段将她困在身邊。
他暫時,還不打算這麼做,但願她别給他這個機會。
晏緒慈好脾氣的按下呼叫鈴,等護士拔完針,他将手機遞到陳江沅面前:“自己電話輸進去。”
因為左手輸液,陳江沅隻能就着男人的手,在屏幕上按了幾下。
晏緒慈黑眸晦暗不明,就這麼垂眼盯着人,在陳江沅看不見的地方顯出幾分冷。
他收回手機,随意掃了眼,然後撥通了那個電話,片刻後,陳江沅床頭櫃的手機發出震動。
晏緒慈挂斷後,手指擡起陳江沅的下巴,直視她,一字一頓問:“電話還删麼。”
陳江沅呼吸一窒,趕緊搖頭。
“我若聯系你,也接麼。”
“……接。”
“乖女孩。”
晏緒慈滿意的收手,直起身,慢條斯理放給她一條生路:“後天早上九點,盛譽集團,帶着你的資料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