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放下書冊望向她,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溢出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溫柔淺笑。
不一會兒,魚肉便滋滋冒油,香氣四溢。茯楹撒上一把秘制的香料,那香味瞬間彌漫開來,引得衆人垂涎欲滴。
這時,洗幹淨的牛牛穿着一身黃色錦緞袍子,噔噔噔地跑過來。小鼻子聞着香味,口水都要留下來了,鑽到茯楹身側,“娘,娘你烤的魚真香呀!”
茯楹笑着将烤好的魚肉撕掉一塊遞給牛牛:“嘗一嘗。”
牛牛接過魚肉,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鮮嫩多汁的肉香味在口中散開,他顧不得燙一口吃完,滿足地眯起眼,“好吃,好好吃,牛牛還要。”
“都是你的,小饞貓,”茯楹點了點他的額頭,将魚肉挑好刺放進盤中,讓牛牛坐在桌案旁自己吃,怕他吃的膩,還将榨好的西瓜汁放在他面前。
前幾日,侍從從市集上買了好些西瓜。她随口說想要喝西瓜汁,要是能榨成汁就好了。楚宸聽到了心裡,花了半日功夫給她做了個簡易榨汁機。
茯楹看到都驚呆了,這厮的動手能力真強,哪天不當皇帝,也能靠手藝養活自己。
楚宸看她将烤好的魚給了牛牛,完全沒有想到他,心裡不禁有些失落,吃起了兒子的醋。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小鬼頭太好了,思索着要不要請個夫子來給這小子緊緊繩。
茯楹緊接着烤好了第二條魚,見衆人眼巴巴地看着,立即說道:“不必拘束,都過來烤吧。”
玄九等人聞言眼睛一亮,紛紛拿起竹筐裡的魚,學着夫人的樣子像模像樣的烤了起來,火苗舔舐着魚身,油脂滴落,一時間院中香味四溢。
茯楹将烤好的魚放在盤中,轉身走到樹下:“嘗嘗吧。”
楚宸有些受寵若驚地掀起眼皮,微風輕拂,裹挾着她身上獨有的香氣,鑽進他的鼻尖,刹那間擾亂了他的心緒。
他愣了片刻,心底的歡喜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修長的手指執起銀叉,輕輕挑起一塊魚肉放入她的嘴邊,示意她先吃。
茯楹尴尬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投喂,淡聲道:“你吃吧。”
楚宸微微一怔,心底蓬勃的歡喜像被一陣寒風吹過,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他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後仿若無事的笑了笑,“好,我嘗嘗楹兒的手藝。”
茯楹見狀,不自覺的煩悶在心中肆意蔓延,攪得人不得安甯,她長了長嘴,又不知說些什麼,轉身離去。
望着那道纖弱的背影,楚宸合上眼眸,掩蓋住了那洶湧肆虐的暗流。
晚間書房。
“陛下,您真的要服下這毒藥嗎?萬一有何差池怎麼辦?”玄九繃着一張臉在旁小心勸道。前些時日陛下命他将這春日醉尋來,他不知這正是茯楹三年前被楚宸所迫飲下的假死毒酒。
“不要讓她知道,”楚宸端起毒酒,一飲而下。
剛說完這句話,他的手便不受控制地松開酒盞,酒杯墜地滾了個圈。緊接着,他的嘴角緩緩溢出一絲黑血,冷峻的面部因痛苦而扭曲,呼吸急促而沉重,唯有黑眸中帶着徹骨的悔意。
心頭密密麻麻的悔意将他吞沒,他眸中赤紅一片。原來這麼痛啊,他讓她曾經這麼痛過!那時他就站在門口,冷漠地看着她毒發,他真是混蛋啊。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茯楹的聲音:“玄九,讓你主子出來吃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