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還是勸不住,又搬出殺手锏:“要是讓我爹他知道您偷溜出宮,隻怕又要攜百官上書,您就不怕到時候被煩死?”
雲天齊這回總算歇菜了,嘴裡還在罵罵咧咧,“死老頭,讓我再看到,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其實不光是雲天齊,就連沈珩桢也十分氣憤。
怎麼能說出那般惡毒的話?
雖然這對皇家姐弟看起來一個不知疾苦一個驕奢淫逸,都是亡國之相,但是身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沈珩桢還是明白,如今雲天齊還沒有走到昏君那一步,背後都是雲天驕這位長公主在撐。
她自幼聰慧早悟,人情通達,卻不知為何,偏偏要以風流之名自污。
沈珩桢至今還記得,她十四歲及笄那年的宮宴上,雲天齊問她想要什麼作為生辰禮物,她竟是當着無數達官顯貴的面直言道,要廣選美男,以作侍寝暖床之用。
宴會後,沈珩桢十分惱怒地将她攔住,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帶着醉意,半開玩笑道:“一個臭名昭著為天下人不齒的長公主死了,對雲遲國的影響,遠比一個端莊賢德為民所念的長公主死了更小吧。”
當年沈珩桢無法理解她那番話,可是如今結合這老者谶語,沈珩桢心中忽生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長公主殿下,該不會早就知道自己命不長久吧?
眼見周圍人紛紛向他們看來,沈珩桢回過神,出聲安慰雲天齊,更是安慰自己:“公子放心,小姐她吉人天相,自然不會受這些宵小的妖言影響。”
雲天驕此時還立在算命攤旁,并沒理會前去追擊算命老頭的二人。
這詛咒一樣的谶語,隻有她知道,并非狂言妄斷。甚至與夢中的詛咒相比,他還少了那“國破家亡,死于摯愛之手”的後半句。
蓦然覺得頭頂一片陰影,雲天驕回頭,見知微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傘,為她撐在頭頂,遮住午後變得有些毒辣的太陽。
“殿下可是為那老者言語所困?”
知微垂眸側看她,他半身在傘外,立于光影之間,俊美的臉一半被陽光映得明亮,一半被傘遮在陰影裡,有種明暗難辨的模棱。
雲天驕故作輕松,明眸含笑地擡眼看為她撐傘的天神:“也還好,享盡這世間榮華富貴,想花的錢花了,想看的美人看了,就算少活幾年,似乎也沒什麼不幸的。”
“隻是看,就夠了麼?”
男人問得真誠,雲天驕愣了愣,想到昨晚他給她講的那個故事。
光天化日下,一傘屏蔽出的空間,竟給人一種閨閣床笫之間的暧昧。
可是他的表情無辜又純良,雲天驕甚至一度以為是自己滿腦子淫`念,想多了。
“不夠的話,還能怎樣?”她笑問。
遠遠聽見雲天齊的聲音,是兩人去而複還。
自然就沒了下文。
雲天驕臉有些熱,轉過身去,拿出錦帕給自己扇風,卻聽知微低沉溫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小神也通曉命理,依小神看來,殿下是大富大貴吉人天相的命格,定然長命百歲,一生無虞。”
雲天驕轉過身看他,似笑非笑,“你這話說出來,若不能應驗,可是要被治罪的。”
男子的黑眸定定望過來,字字句句都像許下山盟海誓。
“殿下是寶珠,您在,這世間才有顔色。若真的遇到不測,隻要小神尚存一分神力,定然以命相護,不會讓明珠蒙塵失色。”
雲天驕:“……”
明知這隻是一個急需香火的神,對世間僅存香客的甜言蜜語,當不得真,可這一刻雲天驕不得不承認,她真想給他建個十座八座神廟,燒個幾千幾萬香燭。
這男人的嘴啊……
真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