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地垂下眼,他之前對這裡的神仙沒有好印象,的确是對欲夢存了利用的心思,隻想自己從這裡逃出去,不過如今倒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她脫困。
自從知道少年會給自己也上香,府羅給少年的香火供應十分大方,少年每次焚香,卻偷偷留下來一部分,藏了起來。
就這樣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少年單薄弱小的身形日益拔高,如雨後春筍抽條,從之前比欲夢矮了兩個頭,到後面幾乎比她還要高,而他所積攢下來的香火數量,也十分可觀。
欲夢這幾年沒有再表現出特别激烈的厭惡情緒,有的時候府羅去凡間遊曆,還會給她帶回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她也會欣然接受。這讓府羅心生希望,以為她對他的态度開始軟化,也就沒像以前那樣緊盯着她,時常去凡間幾個月都不回來。
這一天,少年得知府羅再次去凡間招攬香客,兩人相約執行計劃。
少年避開府羅神殿内的仙衛和仙娥,偷偷将自己私藏于各處的香火拿到金籠這邊,因為府羅之前有過嚴令,除了少年,神殿内任何人不得靠近欲夢所在的這片區域,反而給了他們行事方便。
欲夢坐在金色籠子裡,看着少年小狗一樣一趟一趟往回倒騰,不禁覺得新奇:“你是狗麼,這麼會藏骨頭?”
少年現在正是變聲期,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聞言抱着香火的動作一頓,耳朵尖紅了起來。
“我要是你,我就安靜一點,以免激怒救命恩人。”
幾年相處下來,欲夢早就摸清楚少年的傲嬌脾性,哄道:“好好好,我閉嘴,我等着救命恩人将我從這裡拯救出去。”
少年見籠中女子笑眉笑眼的樣子,這下連臉都紅起來了。
他在天界待的久了,知道了更多有關欲夢的事,自然也聽說她在凡間有關“神女化娼”的謠言。
有的時候他甚至會憤憤地想,她被傳那樣的謠言,或許真不冤枉,那雙眼睛笑起來就像在勾引别人。
少年足足花費了一天的時間,才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香火全部搬運過來,一眼望去竟也有小山一樣高。
“把這香火一口氣全給你燒了,你就能從這裡面沖出來麼?”少年問。
“試試吧,我覺得差不多。”欲夢在籠子裡雙手叉腰,磨拳霍霍。
少年臉黑了,“什麼叫差不多?萬一差一點,這些年不就白忙活了?”
欲夢擺擺手催促:“快燒快燒,君子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少年:“……”
少年心裡發悶,合作夥伴不是很靠譜,可他偏偏沒有其他選擇,隻能任勞任怨将欲夢的神牌擺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香火供奉給她。
這麼點香火之力,肯定是不足以讓欲夢恢複到巅峰力量,但是極短時間内獲取大量的香火之力,還是可以讓她在短時間内将神力沖到一個強度。
她本來就是天賦極好的人,在修煉之道上,若她在天庭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
“你怎樣了,可覺得神力提升了?”少年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扇子,努力扇動,讓香燃得更旺更快。
香火之力源源不絕如溪流,沖刷進欲夢體内,幹枯皲裂的神脈得以滋養。
她閉上眼深深呼吸,又慵懶又魅惑,如貪婪的妖女吸食活人精氣,倒不像是高潔的神女了。
少年看得呆了呆。
欲夢終于睜開眼,眸中華光流溢,這一瞬她将所有神力催發到極緻,隐藏于體内的本命法寶金剛杵祭出,猛地砸向金籠。
巨大的聲響如驚雷,金籠被金剛杵擊打的位置扭曲變形,顯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四周香霧缭繞,欲夢知道用不了多久就會吸引來神殿的仙衛,不敢再耽誤,将少年小雞崽子一樣一提,便飛速沖向府羅神殿的邊緣,從連接天凡兩界的橋上縱身跳了下去。
“欲夢!!”
府羅的聲音緊随而至,他不知為何竟是這麼快就從凡間返回。
少年被欲夢攬在懷中,卻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不禁擡頭去看欲夢臉色,隻見對方唇角滲出血痕,臉色慘白得吓人。
他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一把抱住了欲夢的腰,顫聲問:“你……你這樣做,其實也逃不走的對不對,你的身體會受很嚴重的傷,所以你……你這樣做,隻是為了讓我逃出去?”
欲夢幾乎已經難以支撐,随時都會失了飛天遁地的術法,從天上直墜下去,更沒有心思應付少年。
因而隻是輕聲說了一句:“你這小孩,大人的事,少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