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界法寶,上面刻印着專克我的符紋。”
“符紋?怎會有符紋?”
珠妙迷茫的目光落在手中綢帶,這是當初她還是神女時,元肆親手送給她的。
“或許他隻是想保護你。”閻烈眼中劃過欣慰,此時他已無力支撐,單膝俯跪于地,“你不知道這上面刻了符紋,我很高興,妙妙,我……很高興……”
寝殿外傳來刀兵碰撞的聲音,伴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震動,整個宮殿都被鬼兵圍了起來。
阿夢從進入母後寝宮,就一直處于麻木的狀态,她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不能動,不能言,也無法思考。變故發生太快,她隻覺得一切都像做夢。
直到看見率先沖進殿門那人,身穿甲胄,頭戴銀面,攜帶着鬼蜮深夜的寒意和肅殺。
師……師父……
阿夢想向他伸出手,卻發現自己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銀面将軍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公主身上,然後才上前跪伏,向鬼王鬼後禀報天庭細作之事。
廣四利用公主血統之疑,四處散播謠言,為鬼王種下心魔,并趁機獻出動了手腳的天界寶物,不斷加重這心魔的影響力。
可是這些對閻烈和珠妙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
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殿中,卻被靈體潰散的鬼王吓到,以鬼相為代表的一衆文臣撲通跪倒在地上,目光在鬼後和鬼王之間來回移動,震驚到發不出聲音。
鬼後……殺了鬼王?
謀……謀反了……
“傳我口谕,我死以後,由公主閻夢即位,鬼後珠妙輔政,夢将軍為帝師……凡有違背叛逆,無論是誰,殺無赦……”
閻烈隻來得及留下這幾句話,便徹底消散了。
這是他能為他所愛之人,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一道護身符。這護身符是留給珠妙的,更是留給阿夢的,哪怕他并不确定阿夢究竟是誰的女兒。
隻要她是珠妙的女兒。
隻要她是珠妙的女兒。
他終究是配得上珠妙了。
最後匆匆一瞥,閻烈看向珠妙的眼中,并無遺憾。
可是珠妙在眼睜睜看到這位夫君魂飛魄散之後,卻徹底瘋了。她哭到失聲,緊緊抱住他留下的衣冠,凄厲地放聲尖叫起來。
那是絕望的哀鳴。
痛徹心扉。
無力回天。
她犯了個彌天大錯,在意識到自己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卻永遠失去了他。
為什麼會恨?
原以為隻是對這段被迫婚姻的厭惡的延續,到此時此刻才發現,她隻怨他不信她。
他不信她,可這又怎能怨他?
世人言之鑿鑿,三人成虎,又有幾人能立于毀謗重傷之中,而不動搖?
珠妙恨,不僅恨假扮廣四的天庭細作,還恨天下助纣為虐的傳謠之人。
她的淚化作血,烏黑的發一瞬間變白,通身靈力外溢,散入天際。
殿内衆人看到袍發飛舞如同魔物的鬼後,吓得紛紛退後,逃出大殿。
夢将軍上前攬住公主殿下,想将她帶走,可是阿夢卻不肯離開,定定立在原地。
最後殿中便隻剩下珠妙,阿夢,和夢将軍。
師徒兩人在沉默中,看到鬼後聲如洪鐘地仰天發出最後的詛咒——
我,珠妙,以己身為祭,詛咒三界。
凡有造謠生事,所言非實者,皆患上爛舌之症!
病入膏肓之際。
腸穿肚爛。
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