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與兄長處理好姑母的屍骸，其骨灰由林輝收在儲物袋中。

收拾好心情。兄弟二人有話要說，孚婡隻好不情不願地暫時離開。又心生不甘

小侍從那麼難受，有什麼不能同她說的？

于是某龍又偷偷摸摸變小了趴在門框上偷聽

林輝年長林煦三歲，兩年前入的慶雲派，如今是練氣二層修士，天賦尚可

“大哥、”矮半個頭的少年眼眶通紅，聲音哽咽。“我和爹娘都很想你，你、你今年隻寄了封信，娘她很難受”

林輝擡眸，聲音暗啞“你呢？怎會到這裡來？”

“我……”

少年遲疑半響，坐下細細道來。林輝聽到他中咒，再到遇到龍哥一行人包袱丢失，進入秘境青咒發作。全程無言，眉頭緊皺，但當聽到孚婡教訓了他們還一直在身邊保護他時，心頭不由得一松

他輕輕拍拍弟弟的肩膀，一雙與林父肖似的眼睛總能看透一些

他的弟弟，從小就溫和謙遜，若陽光雨露般叫人舒和，如今他向來開朗面孔卻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愁緒，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即使分别兩年，倒不至于如此大變化，回想起他向仙尊們的提問，那引起他變化的，是他口中的金金？

看今日那模樣，金金是他身邊長着鱗片和角的姑娘，是——妖

“你喜歡金金姑娘？”

飛舟在雲間穿行，或沖散雲霧，或半掩雲間

少年的心思驟然被戳破，一時慌亂，即使孚婡不在此，他不知是否應該承認，但偏偏不願否認

而偷聽的孚婡小尾巴不耐煩地一甩，那當然，她的小侍從不喜歡她是不可能的！

門内，林輝并不着急逼問弟弟，而是靜靜等着他的回答，兄弟倆均面無血色，肉眼可見的憔悴，林輝是因為此前在秘境之中的傷，而林煦則是突然感覺那股熟悉的刺骨之痛襲來

“砰——”林煦強撐着扶在桌上，垂眸，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

“哥、我喜歡的，喜歡金金。但、我是凡人，仙師說，凡人、無修行的可能。”

少年額上黑白紋交織，轟——，清瘦的身體倒地，蜷縮，聲音喃喃

“凡……人……壽命……太短……我”

“煦兒，你身上的符咒發作了！”

“啪——”

房門被踹開，孚婡裝也不裝，明白白地告訴兩人她偷聽了，抱起地上的少年就往正廳沖，還在議事的輕沉三人被她這一攪和，暫且擱置

一陣慌亂，喂了藥，将人送回廂房

孚婡将人送回房間就退了出去，嬌小的少女立在飛舟二層甲闆欄杆處，看着這些個弟子們有條不紊的，一時煩悶，她自身強大，凡人卻脆弱，或許對她的小侍從來說跟在她身邊，并不安全

‘喜歡的、我喜歡金金’

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孚婡懶得抓住它，雲層疊疊，再過一個時辰就到昆侖劍宗，隐隐能看到山峰

林輝守到林煦咒文消退後才離開的

此前，他在看到不遠處那位頂着角的姑娘，似乎在偷聽後也能神色無常，他走上前，忍不住開口

“金金姑娘進來之前，可是聽到了？”是詢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孚婡看向他，目光如炬，反問“他喜歡我，是何種喜歡？”

林輝一愣，掩住蒼白的嘴角，或許他可以替自己的傻弟弟推上一把

“是——佳偶天成，良緣喜結，衣冠灼灼，終生之約”

孚婡聽後，繼續看着下面來來回回的昆侖弟子，點點頭，“你和你爹真像，但林煦，像又不太像”

林輝啞然，“嗯，煦兒是撿來的”

“那……金金姑娘想好了怎樣同他說了嗎？隻希望金金姑娘無論何種，都需要同煦兒說清，你是妖，他是凡，壽命不一”

與她的少年清潤的聲線不同，他的聲音虛弱，有着沙啞的、憂愁的沉寂

但頂着龍角的少女昂首，金瞳狠狠瞪了他一眼，

“與你何幹？本龍自然有對策，你這弱弱的小修士回自己房裡歇着。等到了昆侖本龍帶你找爹娘去”

林輝愕然，從弟弟口中了解到的，果然不比親自接觸到的來得清楚直觀，他并不惱，點點頭，留給這一人一龍空間，至于結果如何，隻能說……看這位姑娘心情？

·

外面天色暗下，飛舟之上，燈光如晝，少年坐在桌前，不住地喝水，睫毛垂下的陰影掩蓋住少年的目光

“吱呀——”

木門打開關上，林煦忍住不往那處瞧

“本龍特意飛了一趟，拿過來讓他們熱了一下，你餓嗎，林煦？”

嬌蠻明亮的聲音入耳，少年眼眸暗淡，旁邊凳子挪動的聲音，他似乎能感覺到少女的動作

林煦拿着桌上空了的茶杯抿一口，低低‘嗯’了一聲

‘金金特意過來将今日之事揭過嗎。’

他心想，卻忍不住，忍不住往那旁邊瞧，對上熟悉的金色眼瞳，眉眼彎彎，有着他熟悉的倨傲的神色

“林煦”

“嗯”少年聲音又輕又低

“你——心悅我？是想同我行凡間俗禮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