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美伢走了進來,将包裹号的小盒子遞到柊木柚子的身邊。
“這是我去超市時看到的,我記得你還蠻喜歡吃的,這次就順便買回來了點,你一會記得帶回去哦。”
“謝謝。”柊木柚子道謝,這款面包是一家有名的點心店的,因為價格實惠,味道也很棒,總是一上架沒多久就會被采購的阿姨奶奶們一掃而空,美伢大概是今天提早到了那邊,特意去為她買的。
最開始,柊木柚子和美伢他們家也隻是普通的鄰居,會在偶爾碰見的時候打招呼,但并不會熟絡,因為她的父母都太忙了,基本上都沒有與鄰居溝通的時間。所以除了眼熟點,偶爾碰見打聲招呼外,不會有什麼交流。
這在她前幾年的搬家中很常見,可那天她被美伢撿了回去。
那天她的鑰匙怎麼也找不到,父母也是一如既往地加班,她的電話撥過去沒有任何反應。柊木柚子坐在台階上,她回想着父母這段時間的回家時間,知道自己大概要在外面呆上三四個小時才能進門。
美伢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路過她的家,又折返回來,詢問她為什麼不進家門。
“鑰匙不見了。”柊木柚子回答,她對美伢的印象很深,不僅是因為對方是鄰居,更是因為美伢的樣子,明明臉是小小的,可肚子卻很大,像是她套了遊泳圈的模樣。
于是美伢就将她帶回了家,并邀請她一起進行晚餐,柊木柚子在久違地吃到了不是快餐後的,由人剛剛做出來的新鮮的飯菜後,沒忍住哭了出來,将美伢吓了一跳。
“太好吃了……嗚嗚……”
飯菜還含在她的嘴裡,嗚咽不清的話語讓美伢和野原廣志聽了好幾遍才清楚她的意思,兩人覺得好笑,美伢忍不住摸上她的頭,感歎着:“希望我的孩子也向你一樣可愛。”
柊木柚子那時才知道,美伢大大的肚子小小的臉蛋并不是因為她喜歡套遊泳圈,而是懷孕了,而懷孕,就意味着一個新生命的到來。美伢當時拉着她的手撫摸上去,在得知這是像她從前養過的小雞崽那樣脆弱的生命後,柊木柚子的手放得格外輕。
“他以後一定是個好人。”柊木柚子以肯定的口吻說,美伢他們詢問她為什麼,她堅定地回答:“因為你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話将美伢與廣志逗得十分高興,柊木柚子不記得後來的事情了,隻知道她應該是睡着了,再次睜開眼就看見了自家的天花闆,還有樓下的聲音。
她的父母回來了,美伢也還在,臉色十分嚴肅地同她父母說什麼。柊木柚子并不清楚她們說了什麼,她們的聲音不大,而她也很困,于是在樓梯間又睡着了。
後來她就成了美伢的小尾巴,放學後她不再是獨身一人在家裡等待,美伢拉着她,一起去街上去,去她的家中。柊木柚子也是在這時學會了買菜、砍價、做菜,購物等。
美伢教會了她許多,而在她稍微懂點事之後,才提出了疑問。
“為什麼美伢會來照顧我呢?”彼時小新已經出生,而柊木柚子坐在小新的身邊,看着他滿地亂爬,注意着防止他撞到腦袋。柊木柚子并不是突發奇想,她隻是知道了這樣照顧一個小孩,還是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小孩是件多麼麻煩的事情,當然,她并不會覺得小新麻煩,她很喜歡小新,隻是她也意識到了,當時的她對于美伢來說,應該是負擔,而不是同伴。
美伢當時正在準備晚餐,聽到這話後頭也不回:“因為我很喜歡你啊。”
那天晚上,柊木柚子的父母回來後,她将小小的女孩送回了她的家,可她也是生氣的。她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閑事,可她确實是經常看見。看見小女孩獨自一人在家,丢垃圾、打掃庭院、洗衣晾衣等……她還小,并不能做的很好,可是很認真。美伢看着她的動作,忍不住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希望自己的小孩也能如此乖巧。
可對方總是一個人,時間長了美伢也看出點不對勁,對方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她的父母每天卻都很晚回家,有時甚至是好幾天都沒有動靜。
在那次對方坐在台階上之時,美伢忍不住将她喊了回去,并在将小女孩送回家後,罕見地管了回别人家的事。那次談話,她也明白對方的父母并不是那種不管小孩的人,他們同樣愛着她,隻是他們太忙了。
或許是她也即将為人母,她将柚子帶在了身邊。柚子很乖,安安靜靜地跟在她的身邊,她似乎有點了解到美伢的幫助并不是她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的,總會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着美伢。
那段時間野原廣志很忙,他們的家是才買的,美伢又辭去了工作,房貸的壓力很大,廣志也是常常很晚回家,而柚子在她的身邊,兩人互相依靠着,填不了此前獨身時的空缺和寂寞。
美伢想到了之前的對話:“柚子獨身一人時,難道不會孤獨嗎?”
“會,”柊木柚子肯定地說:“但我知道爸爸媽媽都是愛我的,隻是他們太忙了,如果工作不好,可能又會有從前那樣差點被趕出房子的事情,所以他們會更看重工作,而且,”她說着,頓住,扭頭看向美伢:“現在有美伢阿姨陪着我,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美伢輕輕地攬住她的肩膀,抱緊懷裡的小新:“我也是,有了你和小新,就沒有那麼難過了。”
“說起來,馬上也要進入高中了,柚子有想去的學校嗎?”
短暫的回憶被打斷,柊木柚子猶豫片刻,将父母的來電内容告知了美伢。
“東京嗎?東京确實很棒呢,能和父母在一起也很好了。”美伢說。
“那柚子就不回來了嗎?”聽到消息的小新回頭問道。
柊木柚子點頭,如果她真的去了東京,大概就很難回宮城了。
小新撲了上來,他抱住柊木柚子:“我會想你的,柚子。”
“我還沒有決定好呢。”
“那等你決定好了,我再來跟你說哦。”小新利落地結束了告别的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電視上。
美伢倒是還在認真地同她分析,說到最後就成了叮囑:“你在東京,要好好地照顧自己,我有時間,就會帶着小新去看你的。”
柊木柚子被小新和美伢接連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我還沒有決定好呢,也許最後還是留在宮城的。”
離開野原家的時候,小新也跟着一起過來了,兩人一起坐在客廳裡玩遊戲,小新冷不丁地開口:“即使是去了東京也沒有關系,柚子不要害怕。”
“什麼?”
“東京也不遠的,大不了我帶着美伢多跑幾趟去看看你啦,所以不用害怕去東京哦。”
屏幕裡柊木柚子操縱的人物四處亂撞,很快就死掉了,她這才開口:“我不怕。”
“而且,你是沒錢去東京的吧,是美伢阿姨帶你吧。”她笑着戳破小新的大話,又重新開了一局遊戲:“不過這是你說的哦,我都記下了。”
“當然,不吹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