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與伊達工的比賽，雖然偶有驚險，但好在還是順利的結束了。

走出場館的時候，影山還是等在那裡。他看見出來的柊木柚子，先仔細觀察了對方的眼睛。柊木柚子發覺了他的動作，笑道：“我的情緒還是能承受一點的。”

因為排球部還要回學校做總結，于是便在排球館分開了。

而第二天的比賽，柊木柚子和小新沒能去看——因為美伢不舒服，擔心美伢在家裡出事，所以柊木柚子和小新留在了家裡照顧美伢。

一直到晚上廣志下班，柊木柚子吃了飯後才從美伢家離開。

她擡頭從院子裡伸出來的樹枝的間隙中看見了月亮，她回頭就能看見自己的影子與樹枝的影子糾纏在一起。柊木柚子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給影山發過去，對話框裡靜悄悄的，她下午發過去的詢問信息還沒有得到影山的回複。

排球部還在開會？柊木柚子心想着，她轉過拐角，在來到自己的家門時被門口的一大團黑影吓了一跳。

那個黑影聽見腳步聲擡起了腦袋——是一下午沒回她消息的影山。

“影山。”柊木柚子喊着黑影的名字，加快腳步接近影山，“你怎麼在這兒？”

影山沒有說話，隻是在她靠近時突兀地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将柊木柚子整個人都摟了過去。

柊木柚子是詫異的，她的腳步急促的向前幾步，又被影山抵在腰間的腦袋急刹住。影山到現在還沒有開口，柊木柚子低頭看向對方黑圓的後腦勺，她的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柊木柚子的手搭上影山的後腦勺，手指在他的發間摩挲勾起幾縷發絲按在手中，她輕聲詢問道：“怎麼了？”

影山沉悶的聲音從她的腰間傳來，“比賽輸了。”

即使心裡對事情的結果有了猜測，但親耳聽見時的難過卻并不會減少。柊木柚子沉默下來，隻有偶爾路過的車輛的聲音傳入兩人之間。

沉靜了好一會兒，柊木柚子才開口，隻是聲音有些阻澀，“沒事，”她說，“沒事……我們還能再赢回來，還有下次……”

話如此安慰着，可沒起到一點安慰作用，甚至不能安慰到她自己。

沒有誰是抱着輸的想法去比賽的，誰都知道有下次，可不影響此時的難受。比賽輸了就是輸了，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正因為如此也才會更加難受輸掉的比賽，但也會更加珍惜下次到來的機會。

柊木柚子拍着她的頭，她能感受到有水珠從眼眶出發，一路滾落臉頰，滴在了下方人的頭、側臉、脖頸上。影山察覺到了水珠，他擡起頭，卻被柊木柚子捂住了眼睛。

眼睛被捂住，除此以外的其他感官更加靈敏。影山能聽見柊木柚子的細微的啜泣聲，還有滴落在臉上的淚珠。他當然能明白這是淚水，畢竟下午的時候，他也才哭過。

“我知道，”影山聽見柊木柚子說：“我知道，可就是難受……”

影山覺得自己的嗓子幹澀異常，他又怎麼可能不清楚了，因為清楚自己的失敗，因為清楚自己的不甘心，所以才會落淚。

“我想赢……”

“我想赢的。”

“我想赢啊！”

可即使清楚結果的發生，那種被困住的情緒還是會存在，會在短時間内無法消減。影山發出自己的呐喊，他感受着情緒的翻湧，感受着那股不甘心在他的體内橫沖直撞。

眼淚奪眶而出，捂住他也眼睛的手似乎被燙得縮了一下，随即整個人就壓了下來，抱住了他。

兩人在門口哭了有一會，直到影山的眼淚止住了，柊木柚子還在抽抽搭搭的。

最後是兩人相互扶持着走進了家門。

柊木柚子與影山一起站在洗手池邊，嶄新幹淨的毛巾被水沖刷浸透，柊木柚子将毛巾遞給影山，“喏，敷一下吧。”

影山接過，兩人坐在客廳裡，動作一緻地仰頭，用毛巾敷眼睛。

柊木柚子先放下的毛巾，她放下的時候身邊的影山還在敷，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毛巾沒有蓋住的眼尾，還能看見裡面泛紅的痕迹。柊木柚子沒忍住伸出手碰了碰。

影山被她戳中，放下毛巾，他沒有避開她的手指，隻是歪了歪頭，顯然是不明白為什麼柊木柚子會做出這個動作。

柊木柚子回答：“第一次見你哭呢。”

“輸了比賽很難受，就會想哭。”影山回答道。

柊木柚子将手覆蓋在影山的手上，安靜地看着他，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廚房的熱水壺燒開的水聲響起，柊木柚子才開口：“那下次呢？你會赢嗎？”

回答她的是影山堅定的聲線：“我會赢。”

“我一定要赢。”

*

為了印證這句話一般，影山的排球活動越發繁忙，而從影山的口中柊木柚子也得知，原本高三應該認真準備升學的高三學長學姐們今年都沒有退出社團活動 ，他們仍決定留在排球部，直至最後一場比賽。

影山那邊忙，柊木柚子這邊也不輕松——她被罰寫檢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