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前的噴泉廣場前，好多市民正帶着孩子玩耍，也有加班剛結束的職員，三三兩兩坐着閑聊。
水邊的風清涼，驅散了燥熱，舒岚坐在這裡，在Ilie的全程注視下，一點點啃完一個三明治。
她其實挺尴尬的，與crush第三次見面，就被他見識了自己活人微死的一面。
她沒有向他提及自己剛經曆的事，實在是沒道理把負能量分享給他。
“你怎麼找來的這麼快？”她打破沉默，用手指戳住差點被風吹走的三明治包裝，“我閨蜜來過兩三次這裡找我，每次都轉向。”所以她剛才慌成這樣，還記得給她發了定位。
“有導航，不難找。”他從斜挎包裡拿出紙巾，抽出一片給她，“你是不是中午也沒吃飯？”
确實，中午她一直擔心要和上司談績效打分的事，心裡堵，外賣就扒拉了兩口。虛弱的狀态強撐着，一直到下班會議室裡和她們談，身體強制拉響了警報。
Ilie：“頭暈可能是餓的，也可能是貧血，或者心髒問題。要不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就是餓的。”舒岚有點不好意思，“而且現在醫生都下班了。”
“可以挂急診。”Ilie自然拿起石凳上的食物塑料紙包裝，攥到手裡。
“真的不用了。”舒岚挪動着發白的嘴唇說，“如果下次還這樣，我再去看。”
見她眼睛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無神，說話也有力氣多了，他沒有再堅持，“那你注意點，這幾天就别跑步了。”
“好的。”舒岚不想繼續耽誤他的時間，但不知道怎麼結束這場意外碰面，“今天讓你莫名其妙跑了一趟，真的抱歉。
“那姐姐打算怎麼補償我？”Ilie眼睛彎了彎，說話的語氣有點委屈，“我本來要和公司裡的人開會的，看到你說讓來找你，我立刻就來了，明天還不知道怎麼交待。”
怎麼突然叫她姐姐……
她沒覺得被叫老了，而是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感覺他在撒嬌，還有點暧昧。
他今天及時趕來和陪伴，很難讓她不多想，可是，現在似乎還不是說開的好時候。
“那……要不我請你……”
“你又要請我吃飯？”他笑着打斷，“你今天不舒服，先回去休息。我想想，改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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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表面上平淡地推進，實際上暗流湧動。
自那日小會議室被圍攻後，舒岚每天都至少被找去談話一次。
此外，她手上的活兒也被催得更緊了，她越來越透不過氣，終于有一天支撐不住病倒了。
這天早晨起床，她不舒服，一測體居然發燒了。用手機在系統裡提交了請假，但沒人批。
給黎松香發微信，對方才點了同意，不過流程卡在了陳副總那裡，她聯系不到他。
最近公司考勤管得很嚴，前陣子嚷嚷着不允許當天臨時請假。她不想讓他們借機挑毛病，于是沒有休假，戴着口罩趕去公司上班。
她嗓子不适，有點輕微咳嗽，但頭腦還算清醒，也沒勉強自己，适當放慢了工作的速度。
下午2:00的時候，HR走過來叫走舒岚，一方面告訴她轉部門的事情正式批下來了，一方面說她因為生病老是咳嗽，可能影響其他同事，不如趁現在就把工位換了。正好業務那邊，三分之二出差了，空間間隔大。
雖然知道都是借口，但舒岚沒說什麼，抱着自己的筆記本，換到了新的工位。
不換不知道，一坐下她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裡空間上更寬敞是真的，但是她的新座位就位于空調出風口下面。她坐下來沒十分鐘就被凍得直打噴嚏，裹着自己的披風坐在那裡，敲鍵盤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自18歲離開靛城來到青州，她一直獨自在這裡上學、工作。不是沒遇到過挫折，卻是第一次感到這麼的無力和委屈。
擡起眼睛，掃視着灰色調的辦公大廳，同事們有的埋頭工作，有的竊竊私語，無人在意她的狀況；
而靠近公司後門的這個位置，能聽到旁邊會議室裡争吵的聲音，還能聞到門外洗手間飄來的異味……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她也不信網上那些很離譜很荒謬逼迫員工離職的帖子，竟然都是真的。
這天下班前，舒岚提交了休年假的申請，同時把一周前存在草稿箱裡的内容，點擊了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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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公司的動作倒是快，很快給她批了假。
她回到家後，收到了Ilie的微信：
[我想好了那天說的補償。我想買隻寵物貓，你周六有空嗎？我不會挑，你們女生應該很懂。]
舒岚想說她也不懂，但提前做做攻略，應該問題不大。
今天是周四，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她的病應該好了，就答應他了：
[你想好要買什麼品種了嗎？]
[品種都可以，我喜歡聽話的。以前養過一隻三花貓很聽話。]
或許是病了，她有點感性，“三花貓”這個關鍵詞，像一把鑰匙，開啟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她記得，曾經有一個眼睛圓圓大大，怯生生的男孩，擡着下巴看自己，彼時他的懷裡就抱着一隻剛足月的三花小貓。
那年她剛上高一，為了完成老師布置的實踐作業，和同組的另外三個同學一起去了陸執家裡。
陸執家裡很大，客廳的旋轉樓梯很氣派，有個男孩抱着一隻三花貓從樓梯上下來，帶着點敵意看着他們這些闖入的陌生人。
陸執卻根本不在意弟弟的表情，直接從男孩懷裡把三花奶貓抱了過來，送到了舒岚懷裡，“我記得你說過很喜歡貓。這是我弟從旁邊公園撿的，我媽不讓他養。他哭了一晚上鼻子呢。”
小貓的身體軟軟嬌嬌的，到了舒岚懷裡，撒嬌似的“喵”了聲，她的心差點被小貓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