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盤子剛洗過,粗心的舒承志知道洗不知道擦,裡裡外外挂着水珠,一放到黃色的方桌上,桌面立刻出現一灘水漬。
舒岚正趴在桌上寫作業,她沒注意到水漬,隻看得到眼前誘人的西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她媽媽郭慧從小在家幹活,伺候父母還照顧幾個妹妹,對這些很敏感,立刻拿着抹布過來邊擦邊罵舒承志,“你怎麼切個西瓜弄得哪都是水?我一天到晚擦都擦不過來!”
就這一句話,父母間的戰火頃刻點燃了。
他們從家裡衛生的小事,不知道怎麼扯到了舒承志公司前幾年分房子的事上。
這是一頁翻過不去的舊賬,哪怕他們已經搬到新家兩年了,為此的争吵依然時不時爆發。
當初郭慧為了住得幹燥舒适,千叮咛萬囑咐讓舒承志要高樓層。
那時的單元樓沒有電梯,舒承志為了舒岚的奶奶以後能夠搬來住,方便老人家出門,最後還是要了一樓。
舒岚本想趁着郭慧心情好,在客廳寫作業,還能蹭幾眼電視看看。可眼看着父母越吵越兇,她也隻能抱着書本逃回了自己卧室。
她進屋了,父母吵得就更兇了。他們吵着吵着,吵到了更原則的問題。
郭慧再次提及舒承志單位的那位姓劉的女同事……
還大嚷着說,舒承志做過的醜事,她都不好意思當着女兒的面說。
躲在卧室的舒岚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郭慧竟然真的以為自己聽不見,她對于這房子簡陋木門的隔音,未免也太有信心了。
其實,他們吵架的内容,她從來聽得一清二楚。假裝不知道,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父母。
對于父親是否真出軌的問題,她開始有點擔心,後來就不關心了。
她皮了、麻了……每次在想的隻是——别吵了,求求你們别吵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婚?
窗外的大雨,好像下到了她狹小的卧室裡來。舒岚分不清自己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舒岚——!”
屋裡的雨水越積越多,漫過她的腳腕時,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終于有人把她叫醒了,得以從濕冷的夢境裡掙脫……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是在十年後了,她松了口氣。
陸煥把她抱到懷裡,寬闊的肩膀,安全,穩定,像一個真正的避風港灣,緊緊裹着她。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意識到自己聲音不對,摸了摸臉上竟然都是淚水,“我沒事,就是做夢了。”
“剛進屋,就聽見你說夢話。”陸煥拍了拍她的背安撫,“你剛一直在喊——别吵了,究竟夢見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夢見小時候父母吵架。”舒岚緩過勁兒,坐了起來,拿紙巾擦了擦臉, “剛才外邊是下雨了嗎?”
陸煥“嗯”了聲,“下大雨了,别擔心,我已經把窗戶關上了。”
他陪她說了幾句話,看她狀态可以了,才去洗澡。
他洗完出來,見舒岚在看電視,在她的旁邊坐下,“在看什麼?”
“一個諜戰片,不看了。”她關掉電視,摟住他的脖子,望着他的意思有些明顯。
如果人會改變,感情也會變,不如狠狠把握當下。
“今晚要不就算了?”不是不想,是體諒她心情不好。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點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陸煥洗過的頭發乖順地耷拉着,看到她的表情,歪着頭笑了,“我在你心裡就是天天想這點事?”
“昂,你不是嗎?”她跪在沙發上,雙手撐在他肩膀兩側,居高臨下望着他,“我跟你說,你現在就剩半個多小時了,根據你平時的速度,要是後悔的話……”
“那就别讓自己後悔。”他摟住她的腰,觸感實在太軟了,手搭上去也就松不開了。
密密的吻随即落下,有意安撫,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他不緊不慢的作戰策略是——先把人卷進溫暖的漩渦,再一寸一寸溫柔地吞噬。好讓她滿眼滿心都是自己,再落不進一粒塵埃。
……
淅淅瀝瀝的雨,持續到了半夜才停。
湯圓被屋裡、屋外的動靜吵醒了,跑過來撓了兩次卧室的門,根本沒人理它。
它不高興地喵嗚、喵嗚叫喚,最後隻能失望地溜達回自己的貓窩趴下了。
這一夜,單身喵被虐得體無完膚,第二天多吃了好幾嘴貓糧……
舒岚第二天不是自然醒的。
迷迷糊糊的,她感覺有人在蹭她的臉,半睜開眼睛,不耐煩的把他推開,“你這大早晨的不消停……不讓人好好睡覺。”
“大早晨?”纏着她的年輕男人反問,“已經快中午12點了,來安裝衣櫃的師傅都好走一會兒了。”
“什麼?”舒岚一手搭在臉上,另隻手輕砸了下床,“唉,美色誤人。”
昨晚她就不該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