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裡,時晏看到她的回複,鼻子一酸,淚如泉湧。
她怕陸景琛難過,怕陸景琛誤會,急于要劃清界限。
那他呢?他們四年的感情呢?
難道在她心裡……一點分量都沒有?
不可能,他不信。
明明她剛剛還在問沈芮苓的事情。
她一定還在誤會他,才故意說那種氣話。
一定是的。
他要去找她,把所有事情當面解釋清楚。
他要她回來,他們還和從前一樣。
不,和從前不一樣。
他要結婚,馬上和她結婚。
慈善會全權交給奚妍,所有逢場作戲的局他都不會再去。
酒局上的事随時文欣安排,他不想再顧忌這個顧忌那個。
他要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她。
他要給她做飯,和她一起吃飯。
他要抱着她,緊挨着她入眠。
他不要她離開,和别人在一起。
他要找到她。
跌跌撞撞走出監控室,眼角還挂着淚。
心不在焉抹了把,時晏恍恍惚惚下樓,徑自走向車牌尾号777的幻影。
副駕車門從外拉開,正翹着二郎腿悠閑聽修仙小說的老高吓得一激靈。
第一時間端正坐姿關閉手機聲音,調整座椅進入工作狀态:“二少爺。”
“去蘇城。”時晏系上安全帶,合眸後靠。
昏黃暖光下,臉頰淚痕映在小麥膚色;若雪花落于漆黑夜色之中,清晰可見。
“好的,二少爺。”嘴上恭敬,老高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最近莊雪依的事鬧挺大動靜。
老夫人氣得不輕,這婚是鐵定結不成。
又逢祝家出了一檔子抱錯女兒的事。
原定繼承人祝奕晴淪為義女,願借祝家名頭與他聯姻。
老夫人自是欣喜,盛情邀請祝奕晴到莊園小住,分明已把她當孫媳婦一般對待。
偏他,三天兩頭還往蘇城跑。
人都聯系不上,隻能老鼠一樣滿大街亂竄碰運氣。
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明明之前也沒見有多在乎。
對此,老高覺得女兒那句評價極有道理。
正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注)
胡思亂想間,車駛上大路,老高收斂心神。
正值周末,高速入口前排起小長龍。
老高盯着車距,忽聞他低喚,分神看去:“二少爺。”
“高柔還好吧?”時晏問。
老高一愣,呵呵道:“跟小時候一樣招人煩,勞您記挂。”
時晏唇角微浮,看向他:“大半年以前,我在念錦見過她。”
握在方向盤的手猛然攥緊,老高連眼都沒眨一下,面上表情全無。
“我趕她回去。”時晏回正視線,笑意輕揚:“也讓人盯着,不準她再混進去。”
老高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笑聲斷斷續續:“這死丫頭……多謝二少爺管教。”
“我到榕城,她才十來歲。”
桃花眼中蘊着幽幽的光,直直照向他:“在我眼裡,她和文欣文悅一樣,都是妹妹。”
“二少爺擡舉。”
不連貫的笑僵在嘴角,老高緊張得手心都有些冒汗:“她個毛丫頭,哪能跟大小姐二小姐相提并論。”
“高叔。”時晏始終注視着他:“重要的是,你知道我有這份心。”
“二少爺,您這話說的……”
老高胡亂應了一通,緊急表忠心。
時晏輕飄飄開口:“我很好奇,我的行蹤除去奶奶,你還告訴過哪些人?”
……!
……?
手又攥緊,老高面色千變萬化,喉嚨仿佛受人掐制。
詭異的沉默中,車窗開一道縫。
時晏點燃一支煙,指間揚着。
煙灰飄落,陷入羊毛地毯。
老高沉了口氣,如實相告:“少夫人。”
指節微顫,無意撣開灰燼,弄髒昂貴的高定襯衣。
時晏随手撫開,臉上風雲變幻:“沒了?”
“是的,二少爺。”
終于入了匝道,前路依舊擁堵。
煙頭撚在副駕門闆,棄入儲物格中。
時晏側眸一瞥,深若寒潭:“是你,告訴她沈芮苓的事?”
“絕對沒有!”
老高急忙否認,又重複一遍:“絕對沒有,二少爺。”
眸中燦然溢笑,時晏追問:“那是誰?”
老高眼珠連動,遲疑片刻試探道:“會不會是……奚小姐?”
長睫垂落,時晏回眼朝前,未發一言。
老高看看他,又看看路,不再說話。
到素心大酒店,已是淩晨三點。
入住十三層的套房,時晏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眠。
上次見面時的情形萦繞眼前,揮之不去。
她在陸景琛懷裡,鬧着、笑着,親密無間。
和他在一起的四年,她從來都沒有那樣開心過。
一次也沒有。
為什麼?
難道她真的沒愛過他?
不可能!
她一定是愛過他的,是愛他的。
那年校慶共舞,他對她的感覺,在每一次眼神接觸中已達到頂峰。
走下舞台,仍不舍放開她的手。
樓梯間逼仄的角落裡,他第二次跟她表白,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