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厭的步履緩慢,燈光昏暗,她甚至能夠聽到宴會廳傳來的嘈雜的尖叫聲音。
那樣地遙遠,複雜。一定是賓客休息室的慘狀被發現了,貴族們驚駭惶恐的聲音是那樣地交疊起伏。
【小厭,你還好嗎?】
系統擔憂地查看她的生命值狀态。
系統的語氣帶了一點責怪的意思:【你幹嘛要幫巫馬相介擋那一槍呢?】
事情發生的太快,它甚至都沒有拉起警報,小厭的紅寶石耳珰發熱的一瞬間,少女驚人的知覺就讓她面無表情地推開周圍的人,直直地撲了上去。
彈道似乎受了主人手指顫抖的影響,堪堪偏離,但仍舊擦過了小厭的腰腹處,在嬌嫩的皮膚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對于槍支這種無情的東西,設計時就注定了,就算是擦傷也會留下一道大口子。
她站起來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腹部的濕潤感,如果不是系統及時地進行了商店購買治療,一定在半途就會因失血過多而倒下的。
小厭淡淡地回答,似乎是在反問它的邏輯:【他是男主,挨了那一槍,我想就算是體育生,半小時内也就死透了。你以為慕容松不會補槍嗎?他會把他打成篩子。我為了任務,這是必須的。】
系統欲言又止。小厭總是這樣,或許是路人甲的專員命令,她的使命就是在适當的時候完成劇情,一切以世界的穩定為準。
就算是讓她背刺朝夕相處的男主,為了劇情親手殺掉自己疼愛的靈寵,從懸崖上跳下去,也不會眨一點眼睛,每次這樣,她的身心就一點都不會覺得痛苦嗎?
系統悲傷地想着。絲毫沒有發覺自己不應該對專員的行為産生偏心,或許小厭的内心早已經随着這些事情堅如磐石,她的能力,系統私以為,就算在分部也是最出色的。
系統:【我希望小厭你多做暴君和魔女的角色,至少你在這過程中,真的能夠感到快意和享受。】
小厭閉上眼睛,小臉蒼白地笑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開不開心?我在那些世界也隻不過是遵循員工手冊,我的真心早就被轉轉回收了。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愛上書裡的人物。
如果我的心總随着角色劇情所動,如何能夠成為調查員呢。你知道他們有多卷嗎?現在都非名局出身子弟不招了。女主女配專員都世襲了。】
也是。系統哀愁。女主和女配們攢夠積分,選擇留在某個最喜歡的世界,挑選最喜歡的男人,甚至有的世界可以開後宮,一三五,二四六。
他們的孩子有一部分也想進快穿局,無論是身姿樣貌還是出身,都是言情小說的頂配,男女主的孩子哪有醜的衰的?
系統:【那他為什麼沒有後續再射擊?小厭你是怎麼知道他會出現在二層,他身上我感受不到一絲的殺意。】
小厭:【我算是确定了…他受過特殊的暗殺訓練,無論是跟我第一次見面,還是之後的見面,他走路都悄無聲息,絲毫察覺不到任何氣息。】
為了複仇……
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又為這一切準備了多久?
他是否從知道她和巫馬相介關系的那一瞬間,就在籌謀利用自己?從他沉默着答應成為自己的舞伴地一瞬間,是否就已經準備好了刺殺計劃?
就連路線的選擇也跟她的直覺很像,她知道他說的話有真有假,但唯獨他想殺那兩位的心思,小厭絕對不會懷疑。
或許窦柳不是他殺的,但他拿着槍站在那裡,一定不隻是擺設,小厭就幾乎是一瞬間就意識到:這把槍,是有準備的。
故事裡出現一把槍,它在之後,子彈絕對會發射出去。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突然道:【我就是不想你受傷。】
小厭緩慢呼吸,感覺休息夠了,痛覺正在逐漸地消逝,回歸到能夠平靜下來的準備,她笑起來:
【幹嘛呀,好肉麻。你根本就是因為我舍身保護的不是你,吃醋了而已。而且每次隻痛一下。越緻命的傷,越沒有感覺。】
系統:【我好沒用。幫不上你任何的忙。】
小厭沒說話,隻是閉上眼睛,良久。她站起身,推開儲物室重重的暗門。
走廊幽深。
她像一個幽魂,低調地喘息着,撫着自己的腹部,調節自己呼吸的頻率,盡量地把自己的存在放到最低。
本就昏暗的走廊,燈光明滅,兩邊的油畫描繪的身着華服的貴族們的眼睛,都注視着這個大府邸的外來客。
小厭感覺到又是那一陣微不可查地微風,從走廊深邃的盡頭傳遞而來。
燈光熄滅的一瞬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偏身,卻被一雙轉角伸出的颀長手臂,重重地抵在牆壁上。
小厭在朦胧的夜光下,看到一雙居高臨下注視自己的眼睛,慕容松極為俊美的面龐在一片漆黑之中逐漸地顯露出來。
“你是不是瘋了!?”
他抵着她的手腕,舉過頭頂。素日寡淡的視線,平靜深處抑制着低沉的愠怒,給那張禁欲的面龐添上憤怒的壓抑之色。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清冽,帶着壓抑邊緣的情緒。
小厭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了,很快,她的眉頭微微蹙起。
慕容松低下頭,寬大的手掌順着她的肩膀下移,修長的手指冷淡地撩開她的裙擺,檢查她的身體有無受傷。
在摸到腹側部半幹的粘稠血液時,他緩慢擡眼,眼神極為恐怖地看向她,眼底幽邃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