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之下,異動引起了雙頭蛇的注意,正要轉過頭時,一支箭射到了黑蛟頭上。
“嘿嘿,大醜蛇,小爺我在這兒呢,有本事來揍我呀。”楊丞站在破房子上嚣張地大喊着。黑蛟被激怒,一尾巴鞭了過去,霎時間,碎木橫飛。楊丞罵了句娘,連滾帶爬的躲進草垛子裡,堪堪避開。
這個間隙,南月和時璟已經跳下了蛇牆。南月一邊圍着蛇體繞着跑,一邊撚火訣,随着夜風一吹一條火龍自兩人身後燃起,包圍住白鹭和黑蛟。
經過草垛子時,南月拉起楊丞,不忘給草垛子也點一把火。
楊丞回頭看一眼這壯闊的景象,隻覺得血脈噴張,頓時跟上南月,眼裡藏不住欽佩地喊道:“月月,你太厲害了,我感覺我更喜歡你了。”
話未說完,有什麼東西絆了下他的腳,楊丞猛地摔了個狗啃泥,南月正要停下,時璟拉住他的手,眼也不斜地道:“火圈攔不住太久,趕緊離開這裡要緊。”
“哦。”南月應了聲,随後朝楊丞喊了句:“楊丞,你快點兒,一會兒來不及了。”
後面摔得七葷八素的楊丞站起來就繼續跑,再沒有機會靠近南月說任何話。
不料,白鹭瞥見這邊,恨由心生,蛇尾不顧烈火直接蹚過去截住他們的去路。
“是你。”烈火灼燒着鱗片,白鹭看見南月瞬間明白過來,眼中帶着刻骨的恨意,“你也是妖,竟然幫着凡人圍捕我們!”
南月擡臂擋了擋,深喘着氣,高聲應道:“我隻想讓你吐出戒钊,那杯酒害不了你。”
“戒钊在我這兒,不關他的事。”時璟拉過南月将他護在身後,“隻要你們不解開诏罪咒,我可以承諾放你們走,緝妖司今後絕不會追殺你們。”
白鹭盯着這個凡人,冷笑道:“你在和我們談條件嗎?别忘了,現在是你們困在了我腳下。”
時璟毫無懼色,“那你也别忘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大可以殺了我們,但我保證,無論天涯海角,你們絕對逃不過我的追殺。”
白鹭眼睛危險的眯起,黑蛟低下頭靠近時璟,吐出蛇信,随時準備一口吞下他。
“你是什麼人?”他逼近時璟。時璟一步不退,平聲道:“決定你生死的人。”好似在面對一個普通的囚犯,生殺予奪全在他一念之間。
黑蛟冷道:“我殺你,易如反掌。”時璟緩緩拉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你不敢,一字令,不死不休。”
聞言,黑蛟豎瞳驟縮,仿佛是為了驗訖時璟所說,天空中突然飛來黑鴉鴉一片鳥禽,猶如黑雲壓城,頃刻間遮蔽圓月。
電光石火間,白鹭和黑蛟都同時想起,兩百年前偶然聽過的密信。
一字令。
大周朝最高絞殺令,王土之上,神佛莫擋,至死方休。
黑蛟豎瞳緩緩松散,直起頭和白鹭看着兩人一妖。成王敗寇往往隻在一瞬之間,一千多年前妖族敗給了人族,從此苟且偷生,四大妖王橫行無忌的時代一去不返。
蚍蜉撼樹的究竟是妖還是人早已分不清了。
“我又怎麼能保證你不會出爾反爾呢?”黑蛟幽幽道。白鹭倏地看向他,黑蛟卻化出黑鱗,與她分離變回原身。
很顯然,他得留一條生路給白鹭。
時璟心裡松下一口氣,拿出了一塊令牌,上面一個黑底藍字“璟”,他對黑蛟道:“拿着這塊令牌,凡緝妖司不敢動你們。”
黑蛟蛇信卷過令牌擲給白鹭,蛇尾一掃給他們開了一條路。時璟帶着兩人沿着他掃開的路朝外面跑去。
就在即将跑出去時,變故陡生。
兩聲凄厲的叫聲自他們身後接連響起,轉頭看去,一道金輪法印從天而降,白鹭痛苦地發出一聲厲叫,砰然倒地,激起震天動地的灰塵。
“哈哈哈哈。”法印下,黑蛟發出詭異的怪笑,一片片鱗片從他身上血淋淋的剝下來,黑蛟頂着劇痛,眼裡是刻骨的殺意與悔恨。他目眦欲裂,喝道:“我竟然相信凡人說的話!你們天性狡詐,永遠枉費真心,都給我去死吧!!!”
時璟震驚地看着這一幕,本是為他們掃開障礙的道路現在避無可避,那發狂的一擊足以輕易碾死他們。
來不及多想,電光石火間,蕊絲将三人纏住,時璟根本不知道甩出去的蕊絲栓住了什麼地方,隻是用手牢牢護住南月。
偏偏那一擊歪了。
傾倒下來的瓦片木闆嘩啦啦砸在身上,楊丞被直接震暈了過去,時璟被擊中後背掉入河中,南月蓦地嗆出一大口血,趴在地上渾身難以動彈。
不是緝妖司。
有腳步聲仿佛踏在空靈之地,伴随着一句佛号,分不清從什麼地方傳來。
“阿彌陀佛。”
“佛法無邊,既然無人能降伏你們這兩隻孽畜,貧僧便自行其道,願化盡妖祟之氣,以彰佛法。”
道空走了出來,眉間的法紋金光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