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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沈瑄回來,果然摘了幾枝粉豔豔的桃花送給沈硯。沈硯也不見特别欣喜,隻道了聲謝。
東廂裡吃晚食的時候,阿棠再也忍不住了:“娘子,我瞧見那邊晚膳有你愛吃的麻醬拌茄子,七娘子怎麼也不叫你去嘗嘗?”
她們的飯食和沈硯不同,沈硯有的,沈瑄未必有。阿棠一向知道自家娘子愛跟在沈硯屁股後頭,不管人家多冷淡。就像剛剛還送去了插瓶的花枝,不管好賴是心意,沈硯卻不會想到有好吃的要叫上自家娘子。
多氣人啊,也太冷情了,沈硯怎能這樣做人?
沈瑄放下碗筷,有些嚴肅道:“阿棠,往後可别再說這樣的話了,七姐姐待我好,我心裡是明白的。”
阿棠都要被她的糊塗急死了:“奴婢怎麼沒覺得她待你好?”
“哎,大概是你還小吧?”沈瑄歎了口氣,覺得比她大一歲的阿棠還不如自己看得明白,“七姐姐是個很真的人,她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一面說着虛假的話,一面做着違心的事。”
阿棠差點翻了個白眼,先去關上門,這才大着膽子道:“什麼叫真?”
“奴婢都看在眼裡,娘子這些年跟前跟後的,就算是個雪人,也該把她捂熱了。她是少一筷子吃食還是少一頁描紅,住在一個屋檐下,竟也不怎麼過問娘子的起居功課?偏偏娘子還喜歡笑臉貼着她,這麼一比,我每回瞧見心裡可難受了!”
聽到阿棠抱屈的一番話,沈瑄有些嚴肅的小臉繃不住了。她是在嫡母手下讨生的庶女,身邊隻有這一個頂頂親近的侍女,她耐心道:“阿棠先别急,就說晚上這道菜,廚房配給了七姐姐,我卻沒有,你的意思,七姐姐就應該請我去吃?”
照顧幼妹明明是應該這樣沒錯,怎麼被娘子說出來就變了個味?阿棠有些不高興:“七娘子是姐姐,難道不該麼?”
“就因為她是姐姐,就得哄着我、讓着我、賠我笑臉麼?”沈瑄搖了搖頭,親姐妹也沒有這樣的道理,何況她們還同父異母。
沈瑄的生母吳氏隻是侍妾,出身尋常,偏又性子柔弱,敏感多思,在沈瑄五歲時就病逝了。母親這樣見風流淚,讓沈瑄從小就學着懂事,也叫她格外能分辨誰有幾分真心誰是幾分假意。
“阿棠,沒有這樣的道理,七姐姐願叫我去我就去,她不叫我也沒什麼。我喜歡整日黏着她,可從沒覺得她也該整日來關心我,”沈瑄倒是看得開,“七姐姐不是那樣性子的人,這也不是一杆秤,我站這頭她站那頭,我待她怎樣,她也待我同樣重量。”
“我真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呢,隻要她不趕我,我就一直黏着她。”
堂屋裡,沈硯放下鑿磨了一下午的刀具,洗手用飯。
吳娘已在餐幾上擺開飯食,瞧見有個碟子,不由笑道:“是十二娘子愛吃的,娘子要叫她來嘗嘗麼?”
“那就來罷。”沈硯瞥了一眼,随意道。
吳娘正要喚阿杏去,一旁的阿桃忽眼尖道:“等等,今天這麻醬顔色有些不一樣。往日裡是褐绛色,今天是青紫色,怕是搗了些貝葉進去,十二娘子不喜歡貝葉的味道。”
一點吃食沈硯也不在意:“那就不叫她了。”
吳娘也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