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多是物傷其類,她死的那一刻太疼了,疼到她現在都記得。
丁渠是個痛共感過于強的人,抽血、挂水從不看針頭,剪指甲要留上一毫米從不貼着遊離線剪,上扶手電梯要等兩三階過去才敢小心翼翼地踩上去。
她記得死前骨頭咔嘣脆的斷裂聲,背上壓着的東西太重,重到她想扭頭看看是什麼砸死了她都不能夠,所以對于玩家不能夠全手全腳地出副本,她總有種骨頭疼的感覺。
褚禀:“那你上個月是……”
“生氣嗎?”丁渠替他講了未出口的話,“生氣歸生氣,但我和你覺得生氣的點完全不一樣。你有過考上編/研究生/兼職賺到十萬塊跟你的好朋友/爸媽/戀人激動分享,你隻是想分享一下喜悅,沒想到他們轉頭廣而告之,村頭到村尾都知道你賺了錢/有了好工作,從而産生懊惱、生氣情緒的事情嗎?”
她氣不帶停地說下來一大段話。
“……”褚禀一臉迷茫。
丁渠沒有意外,褚禀看起來就是家境優渥條件下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不出意外是人設該是家世、能力、手段一等一的高嶺之花,沒有沾染過人世間的柴米油鹽。
與之相對的,遠在雲端的高嶺之花不可能低下身子平視她這個小米粒。
“不理解?不要緊。你知道我不生氣就行了。”
“你為什麼會不生氣呢?”褚禀疑惑。
他的眉頭皺起,看起來很是不解。
“……”
優秀員工追根究底的求知精神真叫人招架不住。
丁渠閉了閉眼,開始說瞎話,“因為發了績效,績效很高,我很開心。”
錢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這下褚禀懂了,點點頭。
丁渠趕緊翻下一個話題,“我們隊少了一個人,下面該怎麼做?或者有什麼其他活動嗎?”
“應該會補一個人進來。”褚禀緩緩說道:“兩條不同主線的玩家人數相差不該在一個以上,我和你各算半個玩家,玩家該是3對3,陸坎回去了,原本不會補的,趙霖臨他們請了個外援作弊,變成了三個半對三個,副本會保持平衡的。”
?好像摻進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她明明定位是個NPC路人丁,為什麼會被動知道感覺配角才能知道的事情?
感覺問了“為什麼我算半個玩家”就會知道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丁渠選擇退而求其次,問點和玩家相關的,“你是怎麼知道他們請了個外援的?”
“巧合。”褚禀簡單地回了兩個字。
啊哦,好像問了不能說的。
她想閉嘴的,但看褚禀的眼神似乎在鼓勵她問問題,“你是怎麼确定對面有三個玩家的?還有玩家的總數是怎麼确定的?萬一有個在角落裡躲着呢。”
有新手期技能【上帝視角】就很好确定,沒有技能她甚至混淆了NPC和玩家。
褚禀的眼神又回到了初始的迷茫,“為什麼會不知道?”
懂了,她的問題像一年級小學生做“22-18”這類兩位數的減法,答案對跳級生很簡單,簡單到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不知道答案。
丁渠換個能回答的,“那我們隊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看對方怎麼做。”
“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褚禀眉頭緊鎖,“你不如交點物資吧。”
想也知道,做了一個月冰棺生意的吳巽知并不缺錢買物資,讓她交物資是保證她這個月能有保底績效。
對不起,是她太廢了。
“最後一個問題。”丁渠深吸一口氣,“大佬,你能夠恢複供電嗎?”
“?”
“沒事,我随便說說,不必放在心上。”
*
丁渠在箱子底部鋪上一層冰袋,放完東西在最上面鋪上第二層冰袋保鮮,她想了想,又扒拉出兩盒冷凍藍莓塞滿箱子蓋上,給褚禀發完消息後,退到他家門口,等他送過去。
回到家她開丹藥禮盒,拆開一層,還有一層,一盒腦白金差不多大小的禮盒,拆出了四瓶丹藥,一瓶一粒。
修仙界的過度包裝怎麼比凡間的還過分?
8月4日
物業再改通知,供電時間變成晚上9點至12點。
各區域供電時間皆變為3小時,商業區和住宅區供電時間錯開,工業區全面停工。
有疫病在,商業區供電那三小時是去還是不去?
丁渠的筆尖在本子上無意識地點點,暈染成一個巨大的墨點。
該停地都停了,電都去哪了呢?
這個問題她想了兩年,第三年仍沒得到答案,供電時間一直持續到秋老虎過去也沒恢複正常。
眼下有人在吵疫病;有人在說高溫熱射病;有人在講上班辦公樓少了一半人,請假的另一半人在醫院,回家他的上下左右前後鄰居都生了五花八門的病,晚上燈亮起,原先燈光連成一串的一棟樓,如今包括他就零星幾盞。